发细心地照料着她。
然而府中其他仆妇间,却隐隐起了些流言。
这日,刘夫人因昨日贪凉,多饮了碗冰镇酸梅汤,夜里腹痛,至天明时分才混沌入睡,是以白日也醒得格外晚。
隅中时分,董娘见她醒了,忙入内服侍。
刘夫人年岁大了,年轻时又多劳累,起身时仍昏昏沉沉的,浑身乏力,呆坐了半晌,才觉清明了些。
董娘捧着衣物进来,搀着她到屏风边替她更衣。
屏风正设在窗边,窗半掩着,外头正有数个偷懒的婢子聚在一处说话。
只听其中一人道:“听闻夫人回来前,还独自在先前来过咱们寿春的那位袁使君军中逗留了多日呢!”
旁边另一年轻更小一些满是好奇:“竟有此事?我倒是想起来了,那位袁使君第一回来时,便单独拜访过夫人,后来我听随夫人一同往宁州去的人也说起过,那回也是袁使君亲自将夫人护送去的!”
一时间,众人都不说话了,气氛中莫名多了几分异样。
刘夫人将这些话一一听入耳中,原本还残存的睡意已消散大半。
董娘在旁见状,正要出去呵斥,刘夫人却将她拉住,蹙眉摇头,示意勿动。
外头静了一会儿,也不知是谁提了句:“我听说,那位袁使君如今到建康去了,已做了大相公,听来十分威风,大约是与夫人的父亲那般顶尖的人物。”
方才停滞的众人又热络起来。
“那岂不是该称袁相公了?先前他来时,我曾有幸远远见过一眼,的确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我长这样大,还从未见过那样俊俏的郎君,比起咱们使君,也不输分毫。”
“袁相公也是出身士族的,我隐约记得当年崔、袁二族亦是旗鼓相当的大族,只是后来出了些龃龉,想来从前当也是私交甚好的。”
“那夫人与这位袁相公——”
这些婢子大多都长在乡野,是刘夫人北上寻子时,在外买来的,对多年前的旧事并不知晓,只七嘴八舌地将这两年来陆陆续续听说的零散消息道出。
刘夫人始终立在窗边静静听着,越听脸色越差,此时见婢子们的话已逾越至此,再听不下去,也不消董娘去呵斥,便亲自将窗推开,冷着脸冲她们怒道:“青天白日,都不做活儿,在此议论主人的是非,这是什么道理!”
话音落下,廊下聚在一处的婢子们登时吓了一跳,慌忙噤声,垂首躬身,不敢直视。
刘夫人待下人们素来宽厚,不大管束,难得一回发作,也有几分瘆人。
董娘在旁道:“老夫人,下人们不知分寸,竟仗着老夫人心善,在背后如此议论夫人,实该捉起来给些教训才是。”
刘夫人心中正怒不可遏,可一时又再说不出什么别的,只一边拍着胸口,一边犹豫道:“那便先寻个地方,将她们关起来,一会儿再处置。”
实则她从未教训过婢子,也不知寻常大户人家都如何处置以下犯上的婢子。况且,比起惩治这些人,眼下她更关心的,是方才她们议论间说出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董娘看出她心中所想,遂先去院外唤了几位健壮仆妇入内,将这些婢子们关进后厨边的柴房中。
待回屋时,刘夫人已又坐回榻上去了,正满面忧虑地出神。
董娘上前,低声道:“老夫人,此事是否要去寻夫人问清楚?若只是误会,还得解释清楚才好。”
刘夫人凝眉,只觉心口一阵不安,闻言点头道:“是是是,该去寻儿媳问清楚。”
她说着,挣扎着起身,随意披上外衫,拖着酸痛的腿便要往阿绮院中去。
然而二人才行出院外,刘夫人却忽然迟疑着停下了步伐。
董娘搀扶着她,见她久久未有动静,方轻唤一声:“老夫人?”
刘夫人双眉紧蹙,并未说话。
她想起了先前儿子嘱咐的话,但凡有事,都莫着急,先去寻他解惑。
方才婢子们议论的事,总不是什么光彩事,她也不知儿子是否知晓。
毕竟是他的夫人与其他男子的传言,若他不知晓,她便贸然去说,反倒是给他添堵。
然而若现在便去寻儿媳——
阿绮如今怀着身孕,日日Jing心养着,偶尔也来她这婆母处问候,听医家说,近来胎象已渐稳了。
此事到底不是好事,便是她这个婆母听来,都气愤不已,更何况是阿绮?
刘夫人顿在远处,思来想去半晌,终是咬牙按下心底疑虑,道:“罢了,先回去吧,等翰之回来再说。”
☆、宽容
傍晚时分, 郗翰之如常归来,先往刘夫人屋中去问安。
然今日才踏入院中, 他敏锐地察觉周遭比往日静了不少, 抬眼四顾, 便发现候在外服侍的婢子们似少了许多。
他微微蹙眉, 待踏入屋中, 又见平日笑脸相迎的母亲, 今日竟有些心不在焉, 心底疑惑更甚,遂行礼后问:“母亲,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