遽然加深,迸发出饱含期待的奇异光亮。
阿绮面色也有些红了。
实则她也从未直截了当地向旁人这般表露过自己的心迹。
“我心非石,这些时日,郎君为我做过些什么,我心知肚明,自不能仍无动于衷。可我亦是个普通的女子,曾受过那样的伤,只以为此生再不能好,又怎能一夕之间,便尽改心意?”
她说着,眼底渐渐涌起热意,眼眶也微微泛红。
“我心中虽几度动摇,却始终不敢轻易相信郎君,直到近来,郎君的所作所为,方令我开始相信,郎君与从前,当真是不同的。”
他的变化,她统统看在眼里,心中动容不已。他已做到如此,她即便再有顾虑,也该稍稍放心,又为何不能稍稍跨出那一步?
“我仍是不知,你我之间是否仍有未尽的缘分,令你我重新走到一处,可我愿尽力一试,将自己当作郎君之妻,与郎君相伴度日。”
此话说完,她心中仿佛有巨石落下,方才因羞赧而泛红的面颊也恢复白皙,一双晶莹动人的眼眸平静而坦然地望着郗翰之,似在等他的回应一般。
郗翰之只是回望着她,唇角克制不住地扬起,仿佛心中已有巨大的喜悦涌来,可深邃眼眸里,却盛满了后知后觉的迷茫与困惑。
他似乎并未懂得她话中到底何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渐渐反应过来。
她松口了。
虽只是迈出了一小步,可便是这一小步,也是他期盼已久,甚至一度以为此生也难等到的。
他心中只觉有千言万语欲与她道出,可才张了张口,便忽觉眼眶一阵酸胀。
他伸手覆上双眸,遮住其中翻涌的情绪。
千言万语激荡不出,最终只化作一个酸涩的“好”字。
☆、改变
屋里静悄悄的, 只闻汤饼脖颈间的银铃脆响。
胡娘子立在敞开的门边,小心翼翼探身入内, 问:“汤饼可又来扰了夫人?”
汤饼一下便听出了胡娘子的声音, 蹭地一下起身, 窜至阿绮身后, 警惕的竖起尾巴望着门边。
屋里未点灯, 光线正暗, 胡娘子本看不大清, 可这一下却听见了银铃声,不消阿绮答话,便快步进来,先点了盏灯,借着光亮入内室来,冲榻上正要悄悄逃走的汤饼瞪眼道:“快下来, 可不许到屋里扰了夫人。”
汤饼呜呜唤了两声, 嵌在雪白绒毛间的乌黑圆眼可怜巴巴望向阿绮与郗翰之二人, 仿佛要哀求二人勿将它赶走。
阿绮唇角含笑,心中虽被它这可怜的小眼神看得软了, 却忍住未多言。
郗翰之更是直接肃了脸,沉声冲它道:“快出去吧。
到底是畜牲, 驯养得再好也会有些野性。再有不久, 阿绮便要生产,产后更要添个嗷嗷待哺的婴孩,绝容不得半点差错。
汤饼见无人帮它, 一时无法,只得不情不愿地跳下榻往屋外去。
胡娘子眼见二人都坐在榻上,方才仿佛正说话,也不敢多扰,略躬身行礼便要退出。
然便在她转身时,阿绮却忽然开口:“替郎君备些饭食吧。”
她瞥一眼方才案上被他吃了胡饼后空空的杯盘,道:“就做一碗甘豆羹,取一碟腌瓜,再炙些羊rou来。”
胡娘子有些惊讶。
她从前并不是近身服侍女郎的,因此不大知晓女郎脾性,可近几月来,因多了汤饼,她也时常跟随女郎左右,时间久了,也隐隐明白了些主人家的事。
女郎不喜使君,这似乎是亲近些的婢子都知晓的,这等主动差人替郎君备饭食的事,此前从未有过。
胡娘子不禁转过身去,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眼,见二人俱是面目温和,并无异样,只是不知为何,从前常能在二人间感觉到的那一层隔阂与疏离之感,似乎淡了许多。
她微微怔愣,垂首应下,自出屋去吩咐。
外间的婢子们直到要用饭,已有人进来将灯都一一点上,昏暗的寝房一下亮如白昼。
郗翰之仍坐在榻上,目光直直望着摇曳不定的烛火,脑中回想着阿绮方才的吩咐。
甘豆羹,腌瓜,炙羊rou,听来都是寻常吃食,可却都是他喜爱的,若留在衙署中用晡食,定会备这几样。
阿绮挺着肚皮起身,轻轻扭动因久坐而僵硬泛酸的腰与tun,眉眼含笑,映着盈盈暖色:“我从前记得郎君爱用这几样,不知变了没有?”
郗翰之已恢复的眼眶又有些红了。
她说的从前当是指前世。
他眸色转深,起身至她身后,十指分别搁在她腰两侧,微微用力,替她缓缓按揉,嗓音喑哑道:“没变,都是我爱吃的。”
都是她备的,他哪里还有不爱的道理?
……
夜里,郗翰之又接到曾诩命人送来的几封密报,也未往书房去处理,便直接在寝房的案边点了灯凝神细看。
暑热消散,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