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是训斥他不考虑家族香火的传承,视线不经意划过案桌上的纸张。
白纸上水墨未干,黑字苍劲大气,笔锋之凌厉又犹如展翅之大鹏,这样的字,与他内敛清冷的外表,截然相反。
薛义将那两行书写简洁的字尽收眼底,惊得倒抽口气。
“做武侯,娶郡主!”薛义念了出来,忍不住惊呼,“你疯了?!”
薛离昭身姿挺拔如松,掀起眼皮子看了父亲一眼,“我清醒着。”
“你怎么能……怎么能,”薛义指着长子,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怎么能肖想醒醒?她与你,乃是兄妹!!”
“她不是亲妹妹。”他一如既往的冷淡。
“但你们名义上是兄妹,你莫不怕闲言碎语,世俗眼光?”薛义疾声追问,因为激动和生气,他的脸都涨红了。
薛离昭反问一句:“我不在意,父亲在意么?”
薛义顿时一噎。他有什么好在意的,他是个江湖人,向来不太注重lun理纲常。
养子爱上养女,仔细一想他也不太反对,毕竟养女始终是别人家的女儿,而他也喜爱和怀念养女,若是娶回来当儿媳妇,倒也不错。
但他有一个顾虑,“她可是郡主,不是你能高攀。”
别人常说,官高一级压死人,何况薛离昭从六品的官职与超品的王府,其地位悬殊,说是中间隔着十几条银河都不是夸张的。
薛义不由地感慨长子挺会痴心妄想。
薛离昭瞥了案桌上的字帖一眼,面容淡漠声音却掷地有声:“先成武侯,再娶郡主。”
薛义呆了一瞬,他可算是明白了,他为什么要以身涉险去北国平叛,原来是想挣功名。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是一切都安排好了,作为父亲,他多说无益,除了默许和支持,没有别的选择了。
“你小子,何时喜欢醒醒的?”这一点,薛义很好奇。长子打小就跟养女不对付,小时候更是相争嫡庶的地位,相看两相厌。长大后两人也鲜少有交集。
但凡知道兄妹俩的过往,都不敢相信这两人能滋生爱的火花。
因此,对于如何动心这个问题,简直好奇得要命。
“是她,招惹我的。”
依赖着他,那仰慕又依赖的眼神,仿佛他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让他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在他面前穿着华裳美服,娇美妩媚,连那只玉手,也在勾引他,夜夜入他的梦……是她,先招惹他的。
薛离昭眼神幽暗如寒潭。
……
薛醒玉跟王妃去了白马寺为王爷祈福,捐了香油钱后得了两枚护身符,薛醒玉将一枚给了王爷爹,现在局势动荡,相信王爷爹马上就会有大动作,难免会有风险。
另一枚护身符,薛醒玉则给了薛离昭。
他被调到季痕手下行军,恐怕有更多未知的危险。
虽然不知他为何这样倒霉就被选去行军,更不知道为何番邦突然叛变,但他既然去了这样九死一生的地方,薛醒玉唯有祈祷他平安归来。
因为此次战役的特殊性,这个送行宴就十分地郑重。
薛醒玉亲手做了酸菜鱼带给他,亲自酿了一坛药酒给他随行带去。
药酒是她特意甄选健体良药,虽不能保百毒不侵,却能健体强身,减少风寒发热的次数。
薛离昭忽然拉住她的手。
薛醒玉:“!”
桑叶和王府侍女瞪大了眼睛:要干嘛?!
阿寿:敲锣打鼓,少爷终于对窝边草出手了!
薛离昭因常年在外奔波,肌肤晒得黑,手臂线条却十分优美和强健,衬得她的素手越发雪白柔弱,仿佛一折就断。
他不会是想折她吧……?
薛醒玉忽然之间就想起了兄长曾经的恶行。
她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手上一挣,挣不开,反而被他拉近,薛醒玉身子前倾——
他伸出手揽住她的腰,免她站不稳,另一只手却拉住她的,执起她小巧白皙的手凑到唇边,低头轻轻一吻。
他闭着眼睛,吻得很虔诚,仿佛捧着什么稀世宝贝一样。
薛醒玉呆呆地望着他,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给弄懵了。
“兄、兄长……?”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乖乖等我凯旋归来。”薛离昭慢慢地松开她的手,深邃的眼眸锁住她,唇角微勾,“我一定会回来,日日吃你做的羹汤。”
他说完,命阿寿带上那坛药酒便回去了。
“小姐……”桑叶看他人影渐远,忍不住对薛醒玉说,“大少爷似乎,逾越了……”
这根本就不是哥哥对妹妹该有的行为啊。
侍女小莲忽然低声说:“奴婢昨夜听王爷与王妃说,薛大人请求王爷将您嫁与他,在他凯旋而归后。”
啪嗒一声,手中的茶盏掉了下去。薛醒玉睁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