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甲字号牢……
花朝心头一动。待狱卒走远,她抬头看了看叶湍,见他欲言又止,似也有话要告诉自己。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干脆不等他开口,道:“你指个路,我陪你过去。”
叶湍一震,沉声道:“封姑娘,你可想清楚,这是劫牢。那是我爹,我必须去救他,但你不必跟着我。”
花朝淡淡一笑,低头看了看他脚,故意道:“我不跟着,你怎么过去?”见他神色一顿,又补了一句:“我虽未熟读大盛律法,但也知道逃狱是死罪。我只有一颗脑袋,死不了两回。走吧!”
既是她冯家开得头,那么便也让她冯家人来给这桩案子收个尾吧。
她笑地清清朗朗,令他心头像被针刺了一般。叶湍半天没有开口,再开口时声音已不再像之前那般轻佻,变得郑重深沉:“封姑娘,甲字号牢机关重重,可能有去无回,我不能让你陪我去冒这个险。你替我找根木棍来……我可以自己过去。”
花朝唇角一扬:“这倒无妨,我记得那牢中的机关。”杜誉那日与张慎解说时她就站在身后,看了个完完全全。再加上杜誉条分缕析、讲的十分细致,要记住并不多难。
“你记得……”叶湍惊讶。
花朝却不欲再多说,只是招招手:“跟我来便是。”
花朝一向不太好学,但记性不错。两人找到甲字号牢,果然狱卒已被遣去救火,整座牢房只有一名酒醉的牢头。两人轻巧自那牢头身边走过,他却只是伏在桌上打着呼噜,一点知觉都没有。
张慎的机关图画的十分Jing准。花朝照着自己的印象带着叶湍往里走,果然绕开了所有机关。
他们一间间牢房找过来,终于在尽头的一间找到了一个枯瘦虚弱的老人。
叶湍情绪有些激动,脱开花朝的手,扶着牢门,一步一步向那老人挪移过去。
却在这时,一柄匕首忽然架在了他的肩头。
叶湍顿住,神色却敛了片刻前的激动:“封姑娘这是做什么?”
这柄匕首是杜誉藏在被褥底下给她送来的,她晚上睡觉时才发现。大概是因为前夜发生了刺客之事,给她防身用的。
杜誉思虑周全,处处都想的细致。
“我不管你是谁。你只要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带你出去。”
叶湍笑道:“封姑娘这话我听不懂,我是叶湍啊……只要姑娘高兴,别说两个条件,二十个条件都成!”
“少跟我油嘴滑舌!”花朝拿刀柄一敲他脖子,冷冷道:“你不是叶湍,真的叶湍早就不知被你弄去哪了!”
“哦?姑娘见过别的叶湍?”
“没有。”
“那你怎知我不是真的叶湍?”
花朝刀刃轻轻一翻,割下他一缕发丝,凛然一笑道:“你不承认,那好,那我就让你心服口服……其一,杨婆婆是两年前才来京城卖红薯的。而高平王案发于永兴元年,你若是叶湍,四年前就已在牢里,又怎会知道杨婆婆的红薯是京城一绝?”
叶湍闻言,丝毫不慌,反微扬唇角,徐徐应答:“若我是听牢头他们说的呢?”
“倒是也有这个可能。”花朝道:“但其二,叶湍案是个冤案,案发时赵怀文不在京中,酿成如此错案也就罢了。待赵怀文官复原职,此案却仍没有被翻的迹象;而且赵怀文录囚,你亦未同他喊冤。是你自己说的,赵大人为人中正,向他喊冤,有极大的翻案可能。”
“若是我对大理寺官员失望,不信任他们呢?高平王案已成铁案,我被抓进来,是因他而起,他的案子翻不了,我的案子,如何好翻?”
花朝“呵呵”轻笑两声,没有回应他。高平王的案子为什么翻不了,她比谁都清楚。但别的案子,赵怀文还是有那个权限和本事翻的。
“刚才你也听到那两个狱吏讨论了……去年大理寺存卷室着火,烧了不少案卷。我想,你就是那个时候换了叶湍进来的。”花朝继续道:“其三,也是让我笃定你不是叶湍的最重要的一点,你不是中原人。”
“哦?”叶湍这一回终只是轻轻挑了挑眉头,不再反驳,静静看着她说下去。
花朝伸出右手中间三根手指:“你方才要给我指那个杀夫的妇人,比了下第三间牢房,是这么比的……中原人比三,不是这么个比法。中原人比三,一般会伸出中指、小指和无名指……你这种比法,只有沾兰人才会如此。”说着,她踢踢他那条“瘸”了的腿,“不用装了。”她兄长冯霖曾在鸿胪寺为官,幼年和她讲过不少各国习俗。
叶湍低头看了她一眼,漆黑牢房中,他的眼仍明亮如星。须臾,他轻轻一笑,果然不再歪着身子,站直了:“冯姑娘,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呸……”花朝正欲啐他一口,待听清他的话,脸色一变:“你胡叫什么!”
叶湍唇边含笑:“公主殿下,到了这一步,你我又何必再装?不如坦荡些。”
花朝脸色微变了变,匕首往他脖子又进了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