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她鼻尖,明面上就把当说不当说的都往外放,是个姑娘当即就待不下去了,必要回去抱着祖母痛哭一顿。祖母与自己一气同根,听到这些难听话怎么按奈的住?任季婉清的病如何,林氏不领情,祖母便会顺着其意放上一放。
季婉清这病...当真是摸透了祖母和她的的心思使得法子,兵出险招却也能以奇制胜。
九思轻轻一笑,既然是重病,那干脆一病不起罢。她招来芙巧,低声道:“你去试探试探冬忍,问问季婉清今日在房中都提起过谁,你且悄悄的莫要惊动了花房那边。”
芙巧嗳一声,便去了。
九思慢踱在廊上,认真思索着季婉清时常递信去林家,只是与林老夫人联系吗?林老夫人年过古稀,阅历虽丰富却是和林氏一样的脾性,还要更看的开些,这样的人能使出什么计谋来?
她忽又想起什么,脚步站定,采锦静候在一旁。
九思转过头,心头突突的蹦起来,“你让丁硪去探探,林老夫人近来可遇见过什么人?串过谁家的门,和外边哪些人说过话,都列分单子给我,若是能问到说了什么那边最好不过了。”
采锦虽想不明白,事情是如何延展到那边去的,但也能猜个大概,二小姐这病和林家脱不了干系。她谨慎应下,又喊雪松跟在九思旁边,才疾步往外院去。
穿廊空荡,便是在此处说什么,也没人能蹲着听角根。
芙巧从石子甬道走出来,面色沉着,走到九思身前才小声开口:“方才我过去,那边看的实在是紧,冬忍半刻也脱不开身,只跟我说了三个字,应该是个人名儿,叫林安素。”
林安素...九思皱着眉在口中默念了两遍,看姓氏是林家的,她却对这人毫无印象。
许妈妈突然一拍手,诶一声道:“我记起她是谁了!”
九思和芙巧纷纷看过去,许妈妈走近两步,压低了嗓音:“这是大夫人的庶妹,当年林安素的姨娘颇得林大老爷的宠爱,林老夫人很是看不惯,却对林安素还算宽容,耐耐心心替这个庶女相看了好几户人家,哪知道林安素攀上章首辅家的庶子,嫁过去肚中孩儿都已经三月余了。”
芙巧一面震惊一面唾道:“那可真真是不知羞耻!”
“嗐!”许妈妈叹了一声,“说她不知羞耻呢,那又是有几分胆识和心计的,当年拿肚里的孩子做赌,结果生下来就是个公子哥儿。这好气运也没见能分给大夫人一星半点。”
许妈妈这句话倒是不假,生男生女这种事情哪里说得清楚的?林氏这辈子想再自己生个儿子怕是极难,怪来怪去最后还不是怨到女人的肚子上去。林安素能在当家主母的眼皮子下面,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用的是一半胆识和心计,另一半靠的便是运气。
首辅章明达年轻时也算个风流人物,执掌朝中命脉,先皇除了加官进爵,美人儿也没少往他府中塞,却不曾见过他后院起过火,正妻贤惠是要紧,但后院至少面上瞧着是风平浪静的就靠的是像林安素这样有些野心,机敏才可控的人,明明白白晓得自己到底依傍的是谁,从来不会走一步糊涂棋。
季府事出若与林安素脱不开干系,那章明达又怎会只坐居上观者?
九思目光从绒毛似的云絮上挪开,半顷天已经被割断成Yin晴两面,遮天蔽日下寒风从回廊呼啸而过。
这个时节,也应要小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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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来的悄然,一夜之间睡起来,天地就织成了一面白网。落光叶子的树枝儿上,全挂满了打了冰的银条儿,唯独常青的塔子松顶住翠绿的针尖,堆满脑袋蓬松松的雪白。
许妈妈从外边进来,连头发顶上都是雪絮,她呵出一口白气,冷的忙跺脚,“这将下雪便是这般冷,这个年怕是不能出远门儿了。”
雪松迎上前给她拍落满身的雪,又倒了一杯热茶,“妈妈下次再有什么要跑路的就吩咐给下边的人去做,冬季里寒气入体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许妈妈一口热茶顺着下肚,“不跑一趟,这心里就不踏实,如今东苑又闹起来,便是老夫人都不能安心。”
等身子暖了,又齐整了衣裳她才往里面走。
掀帘子就看见九思手里捏了封蜡黄的信纸,正靠在牙条雕卷草鱼鸟纹的罗汉床上读,临窗的青花梅玉壶春瓶里头是晨早将折的玉蝶梅,内室用六曲绘了《梅鹤清霞图》的画屏镶框隔开,两盆银丝炭火烘出梅花冷冽的香气浸润的满屋。
见许妈妈进来,九思略略抬起头,“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许妈妈拿钳子拨了拨银丝碳,道:“二小姐这一病就是许多天,大夫人将富春居正厢房的门拢的严严实实,像是防贼一样。”
九思听完淡淡一声笑,探身把信纸丢进火盆,道:“难为她这病装的辛苦。”
信纸在火盆撩起一阵烟子,许妈妈摸不准她的意思,抬头看了眼屈身在廊下敲霜的两个丫鬟,凑近点小声问:“二小姐这病来的蹊跷,连老夫人都是不信的,折腾一两日便罢了,只是折腾这许久也不晓得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