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让芙巧送去给祖母。
季候氏那边自然不缺这些玩意儿,一碟橘子回了一副宋大家造的笔墨纸砚。
芙巧抱了满怀笔墨纸砚回来,喜笑颜开,“咱们老夫人出手就是不一般的,这宋大家的珍藏拿来做橘子的回礼。”
许妈妈接过来给九思看,道:“小姐是老夫人最亲的孙女儿,自然要珍视许多。”
九思细细看盒子里面刻了宋徽造的紫檀镶金边狼毫,还有一尊鹿鹤饮泉的雕砚,实在Jing妙无比。她细白的指尖从上边轻轻带过,抬头笑着说,“用匣子好好收着,这样好的墨砚我用也是耗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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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院的糕点一日接一日的往外送,刘妈妈也不再请示过就直接收下,让下面的丫鬟分食了便是。季宗德那边倒是每次冬忍送进去,都是拿了空匣子出来。
林氏看到冬忍提回来的空匣子,拉住季婉清的手喜出望外道:“你祖母应是解气了,晓得再过些天就是她的寿辰,这府里怎么都要我来帮衬着才行。快再想想法子,光是做糕点还不够,还要你父亲那边松了口去劝解才行。”
“要不你让丫鬟传个话给季九思?”林氏看着女儿一张如花似玉的脸,道:“你们是姐妹,你写信去求求季九思,语气恳切一些,她在你祖母面前说得上话,会帮忙劝劝的。”
季婉清只觉得好笑,她这个母亲怎么这般天真。求季九思说好话,怕只能等她们老死于富春居中。
她不出声,林氏就着急,“欸,你说准句话儿啊,只是写封书信,又不是让你亲自去季九思面前做什么。往日你是最有成算的,如今这般境地你倒是没办法了,以后不可能就在这宽口屋子过一辈子啊。”
“母亲不要急。”季婉清握住林氏的手道,“大姐姐去了林家,外祖母定然会帮着想办法。”
林氏话听进去,却又觉得林家人怎么靠得住。
“你外祖母能有什么法子啊?”林氏皱眉,“上次来该说的便说过了,便是有用的办法也没商讨出一个来。”
季婉清笑着摇头,避开四下丫鬟,轻声道:“不是外祖母,是安姨。”
林氏大惊,“你外祖母最不喜欢林安素,怎么会听她的话?”
季婉清看了眼站在外间的冬忍,缓缓道:“外祖母自然是不会听安姨的话...但若是崎哥哥说出来的呢?”
“林安素又回娘家了?”林氏眼生羡慕,心里泛酸的嘀嘀咕咕:“她倒是在章家混的开,一年回去几次娘家不说,还能把崎哥儿带回去小住,还是生哥儿的有福气啊。”
季婉清听到最后一句眉头慢慢皱起,却没说什么,端起案几上的热茶往嘴里送了一口,喝进去发觉水太烫,抬手让冬忍过来添茶。
冬忍取了茶壶给杯中添茶,季婉清含着愈发痛起来的舌尖摆手拦住,面上几分微乎其微的不耐。
她垂头侍立一旁,察到二小姐的神色,心下突的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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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思让半拢一直注意着花房的动静,这几日却突然安分了下来。她让丁硪去寻的账房先生倒是找来了,只是不方便带进内院,她亲自去外院看的人。
青布衫子,头上插了木簪束发,叫罗忠,四十来岁,家住祥安胡同,瞧上像个有些傲气的教书先生,说话却是有条有理,不骄不躁。问从前是做什么,那边还恭恭敬敬的拱手回答,说是以前教的就是《九章算术》,中了秀才后家中实在清贫,便去药铺子里面做了几年学徒,算盘摆秤都还算可以。
这句还可以实在是太过谦虚,九思拿给他的是珠宝铺子做了假账的那册本,罗忠一炷香的时辰就圈出了个大概,脑袋眼睛都尖利的很。人能干,九思给的赏钱便也多些,像冯三宝那样的便是要这样的人来磨。
季九思回去碧霄院又想起祖母寿辰的事情,那是逢双六的大寿,要早早筹备起来才行。她让采锦先去问问刘妈妈,祖母那边可闲着,又拿了一些薯饼一便带过去吃。
季候氏穿着一身石青银丝团花袄子,坐在榻上看书,听到声音就抬起头,笑着招呼她进来:“才看你从院子外面出去,原想叫住你的,刘妈妈说那边有个账房先生等着,这没一会儿你倒是先来了。”
九思解下脖尖的兔毛领子,呼出口气回笑:“可不就是忙着嘛,那边又要赶着嬷嬷的教导,这外头还要看紧着铺子。”
“哟。”季候氏闻言指着她,笑着对刘妈妈打趣:“听她这口气,现如今还是管着两家铺子,要是以后做了当家主母,那我这个当祖母的若想见上一面岂不是还要先递帖子了!”
“就您爱笑话我。”九思靠在季候氏身边坐下,丫鬟盛上薯饼又退下去。
九思拿起一个递给季候氏:“您尝尝这个,刚烤出来的,软乎乎还热着。”
季候氏尝了一口,“你这丫头,成日往这里送吃食,祖母每日可要多走好些路消食。”
九思听着笑开,“祖母福气还在后面!再过些时候可就是您的寿宴了,千万要把脸色养回来,给您那几个老姐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