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她姑娘家随心所欲?”季候氏想起大房这一家的脾性,心平气和放缓了语气:“重阳就要来,国公府赏菊宴临安世家大族都要去的,到时候叫吴家哥儿来见一见,也让婉清在后头瞧瞧就是。”
林氏心里踏实了些,今日这一趟总不算白来,欢欢喜喜跪了安扭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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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候氏给季家三个姐儿都打了一套头面儿,私下里多给了九思一副珍珠头面,珍珠颜色粉浅粉浅,粒粒圆润饱满,镶在各色的青玉簪钗,步摇中间,样式别致又好看。
秦娘子早早把新做的衣裳差人送了过来,抬箱笼的是两个眼生的丫头,五六个箱连着搬进来。
九思倚在榻上看书,隔着屏风瞧见几个乌木箱子进了外间,有些讶异:“怎么这么多?”
芙巧在一旁笑:“ 哪里就多了,这里头可是今年冬节儿里您平日要穿的,还有过两日重阳穿的新衣裳。”
九思滑下榻想去看看,鞋还没套在脚上,外间突然一声脆响。
九思跻着软鞋过去,看到屏盏上盛花的白瓷瓶儿碎了一地,里头是新鲜的海棠,和着花瓶里的水浇了一地。
“怎么了?”九思微微皱起眉心。
一个脸蛋生的很是白净的丫头埋头跪在地上磕头认罪:“是奴婢不小心,转过身的时候没注意着阁架上的瓶子,一不留神就给碰倒了。”
旁边几个丫鬟低着头站成一堆,有一个眼睛歪歪斜斜的瞟过来好几次,和九思撞了视线又慌忙转开。
九思望了一眼许妈妈问:“是她吗?”
许妈妈点点头,“她既认了,那就先收拾了这里,出去领罚吧。”
九思就靠在门框上,看许妈妈从后院儿抽了根竹条,力气一点儿没省着往这丫鬟手上抽了十来下,打的手心滚红不一会儿就青印儿了。
前后院子的下人听到声音全部聚拢来,躲在房梁柱子后面偷偷看。
许妈妈拿着竹条,站在廊下的梯槛上,左右两边扫了两眼,声音中气十足道:“在小姐院子里做事就要十足的上心,别想着做些偷鸡摸狗到处耍懒的事情,更别让婆子我发现谁背恩忘义去叛主,谁若是做了,便拿了身契直接找牙婆卖出去。”
这话一出去,刚才那几个丫鬟就越发惶惶然,丢了受罚的人四下找事情做去了。
九思看到那丫头还在地上跪着,以为小丫头受不得磨正哭着,就上去叫她起来,轻声道:“日后做事必要心细些,莫再要着了别人的道。”
那丫头抬起头来,眼眶发红却没有哭,袖子捂住通红的手给九思磕头。
这是个懂事的,明显那花瓶打下来定是有人撞了她,她却极能忍耐一个人认了,九思还是比较满意的。
“叫什么?”
“雪松。”
答话的姿势端正又恭谨,眼睛盯着鼻尖也不到处乱跑,心性很稳。
“许妈妈给她拿些药涂涂。”九思点点头,转头又道:“既然来了就踏踏实实干,莫要丢了刘妈妈的脸面。”
雪松几分惊讶,抬起头来......小姐知道她是刘妈妈的侄女,也晓得她是被后头的人推搡了一下才碰到花瓶,原本还以为自己要被撵出去的。
她手心还是极疼,想起花瓶的应该是极贵重的,打两个手板罚的也算是清了,更何况小姐还让拿药给她,待自己实在很好,心下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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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思进了内间,重新捡起方才没看完的书靠回榻上。许妈妈跟着进来,给她斟了茶递过去,“您知道院子里的菊月?”
“嗯。”九思吹了吹杯中的茶水,“知道的。”
许妈妈攒起眉心,“这丫头要不得。”
“怎么了?”九思看她,旁边采锦停下手中的活也望过来。
许妈妈拢起袖子,“昨个傍晚,奴婢从大夫人那边回来,瞧见这丫头从富春居外头那片竹林里头跑出去,还带着半拢。我就跟上去,听见菊月跟半拢说,日后三小姐在屋里讲了什么话,只要偷偷告诉她,日日都有一碟子糖。”
“一碟子糖?”九思忍不住笑,“咱们半拢是一碟子糖就能收买的吗?”
采锦忍着笑摇摇头,又竖起两根手指:“至少要两碟子。”
许妈妈本来极其严肃的面孔,被她们逗得张着嘴半天合不上,“小姐拿老奴逗趣儿呢?”
九思反手把书盖在桌上,“您不用担心,这人留着我还有些用的。”
☆、第十四章
原本是没有国公府赏菊这个传统的,只因新帝登基,朝中新贵涌出,旧时贵族十分瞧不起这些新贵,说得难听就是暴发户罢了,世家的底蕴靠的是千年积淀下来的,光是家规便能在各世家的祠堂前刻满几个石碑。
一时两边在朝堂上分峙而对。
荣国公受圣上示下,代表旧贵族势力主动向新贵示好,就有了赏菊宴这么一出,慢慢的就成了每年的传统,在重阳那日各个世家大族都会收到国公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