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向渺远的苍穹,白衣猎猎,修长如玉的手指抚上腰间长剑:“我从来就没有过丝毫的好奇,对你执着于让我与江小鱼生死相搏这件事的因由,因为,不论那原因是什么,又到底蕴藏了多少的爱恨情仇、贪嗔痴恨,都挟裹不了我的剑心。”
“在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命令我出剑,”苏玄的声音像是极北之地锻造了千万年的寒剑之鸣:“我的剑,出入皆由我心!”
邀月的身躯竟然微微颤抖起来,怜星急忙拉住了她的衣袖,柔声问道:“你……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和江小鱼之间的关系么?”
苏玄伸出手来,山中的雾气从他五指中穿过,他没有回答,但场上却蓦然想起了小鱼儿得意洋洋的声音:“什么什么关系?我和无缺兄……岂不正是这天底下最最要好的朋友、最最亲密的兄弟?”
他摇头晃脑般高声道:“无缺兄弟说得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从今日起,也不再想要知道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干的原因啦!”
苏樱也叹道:“如果这个世上有一个秘密,谁也不稀罕它的话,那它就是一个笑话!”
这岂非正是对移花宫宫主持续忍耐了二十年痛苦最为犀利的嘲讽!
“那你等在这里,又是想要做什么呢?”怜星宫主叹息道,但小鱼儿却仿佛看到她忧郁温柔的目光下,那一闪而逝的欣慰光芒。
苏玄看向了邀月,眼神中闪过了淡淡的可惜道:“你花费了二十年的时间,来为你的嫉恨痛苦悲伤……”
他的目光太通透,有那么一瞬,邀月竟觉着,他似乎早就将一切都看了明白!
“可这世事如流水,白云若苍狗。”苏玄缓缓说道:“这世间,又岂会再给你另一个二十年?”
“你居然在为我惋惜?”邀月面色奇异道。
苏玄淡淡道:“你的武道不该只到这里……这世界武林中人如许之多,可最终能让我出剑的有几人?”
“这世间,最令我痛苦难耐之事,岂非正是如此?”苏玄垂下眼帘,冷冷道:“当我举剑四望,却无法发现,能有一人可堪令我拔剑,这人间,便是前所未有的孤独寂寞,寒冷入骨。”
江玉郎站在众人身后,看向苏玄的目光带上了不自知的狂热。就是这等超然的孤寂,是自他之后,所有的剑客,无有一人,可以模仿出来的气度!
“你在向我邀战?”邀月愣住了:“不是为了江小鱼,也不是为了你自己……只是为了你的剑道?”
“不错。”苏玄淡淡说道。
“哈哈哈!花无缺啊花无缺……”邀月仰天长笑道:“你和我比起来,简直就更不像个人!当年江枫对我说过的那番话,岂不正该送给你?”
她冷冷地说道:“你可以是块冰、是柄剑,甚至是神、是仙,但你绝不是人!”
“而我邀月,从不惧战!”
所有人都忍不住向后狂退,那满脸络腮胡子的“狂狮”正语重心长地对着自己的宝贝女儿铁心兰劝道:“你也看到了,那个小子简直就不是个人,不是人又怎么能够结婚生子呢?况且你老爹我当初还想要把你看上的男人直接强掳过来,可是现在,我就算有一百条命,也带他不过来,你还是放弃吧……”
铁心兰红了眼眶,只知摇头哭泣。
小鱼儿则忍不住冲着燕南天忧虑道:“燕伯伯,你说花无缺和邀月两个人打起来,最后谁会胜利?”
燕南天叹息道:“若是几天前的邀月,那恐怕可能还及不上那位小兄弟,可是自从她在魏无牙的石室里突破了明玉功第九层,便胜负难料,我也说不准……”
“当然是公子会胜了!”江玉郎不知何时摸到了附近,听得此言,忍不住说道。
小鱼儿转转眼珠子,将他拉到了更偏僻的地方,威胁道:“你似乎知道很多东西?从一开始你遇到我们的时候……”
江玉郎神色莫名:“这场战斗流传出去之后,花公子便被江湖中人尊称为‘剑君’,即是为了纪念他在刚出道时,君子如玉的风度,也是赞叹他在剑道一途中,无人能及的君王之誉,自今日后,习剑之人,莫不以白衣为荣,所有剑客,莫不以追求剑道极致为己任!”
“但偌大江湖,又怎会有第二个‘剑君’?”江玉郎提高了音调,双眼熠熠生辉:“他的境界日复一日地提高,最终达到了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层次!就如同方才他自己所说的一般,这个武林、这个世间,竟没有一个可堪令他为敌的对手,这该是何等的孤独寂寞!”
他长长叹息一声:“到了最后,他竟好似离开了红尘,有人说曾在雪山之巅见过他孤绝的身影,也有人说他正徜徉于深海,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曾亲眼见到剑君身化孤蝶,翩飞间离开了人间……”
他转过头去,冲着一脸震惊的江小鱼嗤笑道:“他是传奇、是神话、是江湖永传后世的传说……”
他悄悄地凑近了江小鱼的耳廓,悄声笑道:“他也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第96章
手中的记忆球发出鲜红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