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王府的第一日,我便瞧不上她,她亦不曾对我恭敬,如此一来二去,我们的关系确实是十分不好了。设身处地的想想,倘或是我如今有了她致命的把柄,我也会毫不犹豫、不遗余力的散布出去,所以我当然理解她的动机。”
萧烨再忍不住,讥讽道:“儿臣当然知道您会这么做,并且也亲眼见过的!当初姚念屋子里的账本不就是您亲手翻出来的吗?”
“就算那样,我也没将此事渲染放大,试图立时指她于死地!”李氏疾声,帮自己做着毫无说服力的辩解。
萧烨摇了摇头,虽你现在没做过,可前世不还是这么做的?
“您还有一点说错了,姚念她是抓住了您致命的把柄不放,但她不是拿到把柄后便迫不及待的动手。为何?她关心儿臣的安慰,担心儿臣会因为太过悲痛而影响了伤情。”
李氏向来强硬,此时声线也哽咽,“她对你施这些小恩小惠你便信了?我含辛茹苦养育你二十年,你怎么不肯念你母妃一点好?”
“您最大的错误,就是根本不是我的母妃!”萧烨怒而转身,扫下了身旁的一个茶杯,他只觉气血翻涌,伤口又开始一跳一跳的疼起来。
李氏随着茶杯的破碎声而惊叫一声,退后了两三步,跌坐在了地上,久久没有说话。
外面的家丁忽然一阵sao动,随后有人朝这边喊道:“王爷!王爷!我们挖着东西了……”
这一句话仿佛打散了李氏的二魂六魄,她勉力支撑才让自己不曾晕过去。
萧烨一手捂着伤口处,却没有立时出去,而是继续道:“看您现在的模样,似乎不打算再告诉我,后院里挖出来的,是王府里先人就留下的罪恶吧?杀母夺子,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这么多年来,您每日看着我长大时,可曾感到一丝害怕?”
“我怕,我当然怕!”李氏忽然流下了两行泪,她低声道,“那后院中的罪恶都是我一个人的,可父兄都倚仗我,对我存有希冀,我只是一个商户出身的侧妃,我有什么好办法,不用害人性命,就可以不让他们失望?你以为李家为何一直让我把持兴锦坊?还不是因为我已经付出了足够多的代价,我为他们开疆拓土,我为他们手上沾满鲜血……”
萧烨不为所动,只是冷冷道:“您这话说得,倒像您才是父王姬妾中过得最悲惨的那一个。”
李氏又缓缓起身,扯住了他的衣角,“我难道不是吗?傻孩子,让我告诉你……死者为大,死去的人,没人会计较他们的过错,唯有活着的人担下害人的罪名,受着自己良心的拷问……”
萧烨试图甩脱这哭泣到狰狞的妇人,冷冷道:“罪名是您应担的,至于良心的拷问,恕我实在没发觉,您还有过这样的情绪。”
李氏摇头,无奈的放开了他,恢复了平静的语气,“烨儿,我当然受过自己的拷问和谴责,只是我一个人要撑起整个王府,还要抚养你,女本柔弱,为母则刚,我怎么能将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给你看?”
“事已至此,您还要这样巧言善辩下去吗?您本无权利撑起王府,也无权利抚养我,您连我生母做母亲的权利都夺去,您又有何颜面对着她的儿子说什么为母则刚?!”
外面忽然又传来声音,“王爷,京兆伊大人和宗正大人都到了!”
萧烨拔腿便准备出去了。
李氏当然知道,他若走了,便再也不会回来,拼尽全力,她道:“躺在后院里的不止你母亲一个人,可每年我就只为她祭祀,正因如此才留给人把柄,可我都是替你做的啊!”
萧烨走到门口,忽然觉得心痛不已,让他几乎佝偻了身形。咬牙忍着,他没有回头,还是道:“人都被您害死了,您还要用烧些纸钱这种事来邀功?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也不是您这种给法!”
说罢,他再也不曾回头,直接向后院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爽到的感觉#
那就今日双更吧~
☆、彻查
在任的京兆尹姓沈,沈大人代表着京城中对案件的执法权力, 宗正乃是当今圣上之堂叔信王爷, 他代表着处理宗室事务的权利。
这两个人被萧烨郑重其事的请到了康王府,互相看到对方之时,才觉得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若是寻常案件, 或是寻常的王府内纷争, 根本不会将他们同时请到一处来。
此二人此时被暂且安置在王府正厅中。
萧烨刚刚从嘉善堂中出来, 已经觉得心力难以支撑, 险些栽在了早在门外等候的姚念怀里。
摸了摸他滚烫的脸颊,她道:“你这样不行,快去歇着吧,京兆尹和宗正那边,由我来便好……”
“不、不成……”他出来之前还在头脑发热,此时被冰雪一拍头脑,他只觉得头疼欲裂,但却依然坚持, “让我去看看, 挖出了什么?”
姚念自然不敢再瞒他,道:“是遗骨, 不止一人,我已经另行派人去请仵作了。”
只是都过去二十年了,这皑皑白骨可还能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