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狠狠地丢在地上,几步冲到他面前,用尽所有力气朝他喊,“韩暮雨,你混蛋!你傻是吗?你缺心眼儿是吗?为什么不放手,现在好了,手指没了,你让我怎么办?你说,你让我怎么办……”最后一句时嗓子喊破了,气流在喉咙里震荡出怪异的调子。
暮雨费劲儿地站起来,无视我的暴怒,偏过头,轻轻吻在我的唇角,他说:“安然,别怕,咱们俩都没事儿。”那声音像极了无数不眠之夜缭绕在耳边的如丝情话。
全身的力气一下子散尽,眼泪倏地滚下来。
在身体里蹿了半天的混乱情绪终于找到一个出口,我不管腕子上的伤能不能动,俩手抱着他的脖子哭了个天昏地暗。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我不该去工地找暮雨,我不该这么沉不住气,我甚至就不该参加什么见鬼的竞聘,不该争什么副经理,如果没有这些,那今天就该是普普通通的一天,我不会急着见暮雨,不会摔倒,不会启动电源,不会有后来的一切。而现在,谁来还我一个好好的,完完整整的暮雨?
止不住的眼泪打shi了暮雨的衣领和半边脖子,他有些无措的拍着我的后背,说这就是个意外,说谁都不怪,说其实没有小拇指也没影响,只是他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
直到暮雨将我从他肩上扯起来,拿手掌一下下抹掉我脸上的水渍,微微蹙着眉问我,“安然,你是嫌弃我吗?”我这才止住哭声,使劲摇头,“不是啊!怎么可能!”
“不是就别哭了。”我搞不清哭跟嫌弃有任何的逻辑关系,但还是听话地擦了把脸。
“你的手腕疼不疼?”他问。我咬着牙回答,“不怎么疼。”
“恩,我手疼得不行,你不许折腾了好不好?”他声音有点飘,眉间锁着疲惫,眼神却是似水温柔。
我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合时宜的失控,赶紧着让暮雨坐好,他刚才安抚我的左手还插着针,我检查了下看没有问题,便自己搬个凳子挨他旁边坐下。我还是不敢看他受伤的手,眼睛就盯着输ye管子。管子里的药水滴得很慢,屋子里安静得只剩下我跟暮雨的呼吸声。暮雨说,安然,你说点儿什么吧?
我想了想,建议道,“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暮雨说好。
等了三分钟,我挫败地挠挠头,“想不起来了……”
暮雨眨眨眼睛,继而弯起嘴角,说,“挺搞笑的。”
杨晓飞在医院门口给我打电话时,我正拿着手机给暮雨念那些搞笑的日志。胖子进门看着我和暮雨俩人的右手,愣了半天才说:“你俩真行……”
是六哥通知他的,他着急忙慌地跑来看情况,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让我诧异地是,他从到了医院就让干嘛干嘛,一句话都不问。
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暮雨不住院,拿了医院给开了药片、药水我们就直接回家了。他那件工作服到家就让我给扔了,因为我受不了他和自己满身的血腥味儿加消毒水味儿。我拉着他去洗澡,杨晓飞自告奋勇地帮忙:“安然哥,你手上的伤也沾不得水,还是我来吧!”然后又加了一句,“反正以前我们也一起洗过。”虽然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我承认我心里还是别扭了一下,他说的也对,我只好不情愿地点点头。
暮雨的秋衣袖口太瘦了,没有办法不蹭着伤口就脱下来,最后还是杨晓飞拿剪刀把袖子给剪了。洗澡的事儿到底暮雨也没用杨晓飞帮忙,他让胖子给我俩的伤口用塑料袋子裹了两层,保证不渗水,然后就拉着我进了浴室。
暮雨左手在我头上揉出大把的泡沫,动作有点笨。我闭着眼睛,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说出来,“其实,我也不介意让杨晓飞帮你洗。”
暮雨‘恩’了一声,说:“要是杨晓飞帮我洗,那你呢?要么你自己洗,要么也让杨晓飞帮着你洗。我不能让你自己洗,你那手腕最好少动,我也不能让杨晓飞给你洗……因为我不愿意。”
所以,他只好亲自帮我洗。
我刚说什么来着,好像说我不介意。
我发现,其实,我就是个猪。
晚饭他没吃多少我也没胃口,杨晓飞看着自己辛苦做的菜什么样端上来还什么样端下去,除了叹气也没说别的。
晚上我睡得很不安稳,一来惦记着暮雨,二来手腕子也疼。半夜床铺那边的细微颤动把我叫醒,我本能的去摸暮雨,手指接触到他耳朵后的皮肤,全是汗。我赶紧着翻身起来,他背对着我缩在被子里抖成一团,睡衣后面都shi透了,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我这才反应过来,下午那阵儿不是暮雨的手最疼的时候,因为医生给打麻药了,他之所以说手疼就是想让我消停下来。我以为他从医院回来后还能头脑清楚地跟我掰扯洗澡的事就是没什么问题,那怎么可能呢?就我这胳膊上的皮rou伤还疼得难以入睡,何况是他?
折筋断骨的痛在麻药彻底失效后发作起来,我下床给他拿止疼药让他吃,拿毛巾给他擦汗,还悄悄把我那边的枕头换给他,他的枕头都让汗泡shi了。我无助地拥着他的肩膀把他抱在怀里,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