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喝的,刚一杯灌下去,有的就开始揉太阳xue了。我神智仍算清醒,身体已经有些发飘,不过,现在可不是露怯的时候,我一脚踩着凳子,右手按着暮雨的肩膀,左手把桌子拍的‘啪啪’响,脏话满嘴,“跟你这群垃圾喝酒真他妈的给你们脸……够种就继续……”
没人再倒白酒了,这么个喝法,他们自己也受不了。几瓶啤酒开好了蹲在桌子上,啤酒正好儿,我最不怕掺酒,早跟吴越练出来了。三黄刚刚跟暮雨实打实地喝了两杯,他端着杯子再过来时,眼神儿有点发直,“哥们报个名儿……”
我冷笑着,“安然。”
“行,咱们这是头次见面,到了咱家这里,有什么招呼不周的……”
“少他妈废话,要喝就喝!整这么多虚的飘的没用!”我不客气地截断他的话,跟我耍什么嘴皮子,你怎么招呼我们的我看见了,以多欺少么。
三黄被噎了一下儿,瞪着我把酒灌进去。我刚给自己满上,结果暮雨一把把杯子夺走,他脸色惨白地看着我说:“安然,你别喝了,我来!”看他眉头蹙着,身子微微地晃,握着杯子的手指一截一截的青白,我心疼地想,死孩子,就你那点酒量,硬撑什么。
我去抢酒杯,居然被他闪过了。我看着他把酒放在嘴边,急得喊了一声,“韩暮雨,你敢!”
不止他,其他人也被我吼得一愣。我顺手抄起旁边开好的整瓶的啤酒,眯着眼看他:“你敢喝一口,我就把这瓶儿都喝了。”有我在,谁都不能灌你酒,我说了。
暮雨呆呆地望向我,我趁机抢过杯子,一口喝下去,现在感觉啤酒跟水没什么分别。我按着暮雨的肩膀让他坐下,自己弯腰倒酒时,凑近他耳边小声儿地说,“你吃点东西,等散场了,你得负责背我回去。”他紧紧攥着我胳膊,颤抖地很明显。
“没事儿,暮雨,看着我,看着我就行。”
这点小阵仗算什么,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能挡下所有的恶意和伤害,我想看着你纯粹的笑,我想让你自由自在的活。
我扭过头,直起腰,不吝啬地给那伙儿不明所以的人一个灿烂的笑脸,然后冲矮子勾勾手指,“那个谁,那个……就你,最矬的那个,该你了……”
暮雨,看着我,看你的安然,无忧无惧,千杯不醉。
其实一直到最后我脑子都还清醒,只是身体不受控制。那几个酒量果然都不怎么样,特别是喝了白酒又喝啤酒之后,没一会儿就有开始吐的,三黄首当其冲。啤酒打了三圈,基本就没人再举杯了。结果桌子上唯一还正常的就剩暮雨。在我的威胁下,暮雨到底也没有再喝一口酒。我大咧咧地靠在他肩膀上,呵呵地笑。
喝酒么,碰杯洒一半儿,顺嘴流一半儿,袖子抹一半儿,谁跟他们实打实地喝谁傻。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多了,虽然心里痛快了,我也难受,天旋地转的,特别是那根紧绷的弦放松下来时,我知道我今儿惨了。
后来暮雨拖着我出门,遇到了妹子和张磊,他们说了什么我不清楚,好像听到妹子颇有气势的喊声。睁不开眼睛,恶心,然后好像就睡过去了。
冷风钻进脖子里时,我醒了一会儿,那时正趴在暮雨背上,他背着我一脚深一脚浅地走。
阳光又薄又脆,我眯着眼睛看开去,七彩斑斓的锐利光片在蔚蓝的背景下翻转,天高云淡。空气里已经有了冬天的讯息,从脸上流过时,像是冰凉的泉水,但是紧贴着的那个人的后背却很暖和。他的呼吸有些沉重混乱,一下一下,于是世界按照这个节奏,在我面前摇晃不已。
我哑着嗓子喊他:“暮雨。”
“恩。”
“慢点儿走。”
“恩。”
“暮雨。”
“恩。”
“慢点儿走。”
“恩。”
“暮雨”
“恩。”
……
慢点儿走,慢点儿走,一路到白头。
很多年之后,有次聊天妹子跟我说,那天她回家去看我这个醉鬼的情况,她哥就坐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她说她长这么大,从来从来没有见过她哥掉眼泪,被欺负的时候没有,放弃大学的时候没有,他爸去世的时候也没有,绝无仅有的一回就是我醉酒那次。她说她清楚地看见暮雨的眼泪打shi了我的手背,而她,呆立一旁,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很可惜我没有看见,我从中午睡到晚上八点多,渴醒了。
头疼欲裂,身体僵硬地像不是自己的,略微一动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我忍着恶心慢慢扭头,身边没有暮雨,抬手就能够着的窗台上放着一杯水。
我挣扎着坐起来,咕嘟咕嘟整杯水都灌下去,着了火的嗓子才算好点。
暮雨去干吗了?我正琢磨呢,就听见说话声隔着墙壁和关着的房门传过来。是韩家阿姨的声音。
“有那么喝酒的吗?满桌子的人都多了?……不像话,让张家怎么看咱们……”
“整个下午不见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