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逗着妹子给我说些暮雨小时候的事情,却发现暮雨进门脸色就不大好。韩家阿姨也气呼呼的不说话。我问暮雨怎么啦,是不是张家那边有什么问题,暮雨摇摇头说没事儿,那边都挺好的。到中午吃饭时,我从阿姨话里话外地听出来了,在张家帮忙的好几个人都要给暮雨说对象,暮雨当面就回绝了人家,他妈不高兴了,说妹子都找着人家了你还不着急,看都不看就这个不行那个不行……韩晨曦还是向着他哥,说那些人介绍的都不好,结果老太太不耐烦地说,想找什么样儿的啊?多好是好啊?家里什么条件也不是不知道,还这么挑?
本来当妈的Cao心孩子的终身大事很正常,可是那个随便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只要找个女人塞给暮雨当媳妇儿就行的口气,实在让我很难受。
暮雨默默吃着饭,一句话也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就像说的不是他。
这个,是我最在意的人,我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他,我看不了他受委屈,即便是他妈给的也不行。
我才不管自己是个外人的身份,放下碗,对韩家阿姨说:“阿姨,这找对象是一辈子的事,可不能凑合,好好挑挑是必须的,而且,”我搭着暮雨的肩膀,不着痕迹地捏了捏他僵硬紧绷的肌rou,暮雨看向我,眼里是明明暗暗,“暮雨长得这么帅,自然是有资格挑三拣四的。”
碍于我一个‘客人’的插话,韩家阿姨没再说什么。
妹子悄悄朝我挤挤眼睛,暮雨低着头吃饭,不言不语。
午休完了,暮雨说带我出去遛遛,半个小时我们就把整个村子转了个遍。村口有个小学校,正赶上课间,隔着矮矮的围墙,能看到一个个穿得像包子样圆圆的小孩子在院子里嬉闹。
“暮雨,你也在这里上小学吗?”我问,瞄着四周没人,便仗着胆子抓起他的手。他把我冰凉的手指尖裹在掌心里,回答道:“我四年级的时候过来的,之前都是在我姥爷那里。”
妹子告诉过我,说她姥姥在她妈十几岁的时候就去逝了。她姥爷一个上年纪的男人能照顾好一个小孩?
对此暮雨的说法更可疑,他说,“还行吧。”
行就有鬼了。
我正打算深入的问问,暮雨却指着不远处一块光秃秃的地跟我说,“走,我带你去挖紫薯。”
“你家的?”我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
“不是。”
“那不是偷?”我不敢相信地看着暮雨。
“那是人家收过的了,我们就是去捡点儿他们丢在地里的,不捡也是浪费。”
这我就坦然了,我俩一人拿一小树叉在人家地里转悠。暮雨很快就找到一个露出地表的根,我转了几圈也不知道怎么下手,紫薯都埋在土里,我又不会透视。暮雨让我挖他找到那个,自己又去找别的。
不知不觉地我俩就挖了一小堆儿。我还挖上瘾了,根据暮雨传授的经验,已经可以准确定位那些被遗失在土壤里的紫薯。我说暮雨你懂得挺多嘛!暮雨说:“跟姥爷住的时候经常捡,红薯、紫薯、土豆还有别人家丢在地里的玉米、没收尽的葡萄……”
恩,不到十岁的小孩满地里捡别人家的庄稼,这就是他说的“还行”?
我挑着眉看他,暮雨眨眨眼,说道,“安然,你手里挖得这个紫薯个儿真大!”
屁,死孩子!我恨恨地推了他一把,不愿意让我知道是吧,那些过去的事儿。偏我又不能逼着他说,谁愿意复习那些难熬的日子?
暮雨没留神被我推坐在地上,我不理他,继续挖我的紫薯。还别说,这个真是个儿大,我跪在地上刨了半天才完整地给挖出来,估计得有五六斤,我举着在暮雨面前晃了两下儿,得瑟得不行!
我们坐在地上守着我俩的战利品,暮雨刚刚发了条短信给妹子,让她带着口袋过来装紫薯。快傍晚了,天有些暗,地表附近升起一层薄薄的白雾,空气中混着泥土的清香和水汽的微苦,周围很安静,这个季节,地里大概没什么农活要干。
我仔细地把那些紫薯表面的泥搓掉,暮雨看着我捣鼓,也不帮忙。我用带泥的手指突袭地在他脸上摸一把,然后大笑,暮雨不急不恼,偏着头慢慢靠过来,我闭上眼睛,感觉那个吻落下,温软又甜美。
后来小妹带着张磊把我们接回了家,晚饭吃的就是紫薯粥。
订婚基本上不用女方准备什么,张磊嘱咐韩妹子明天几点来接她,让她穿厚点什么什么的。我去厕所出来,看到妹子已经把张磊送到大门口了。准妹夫正小心地拉着妹子的手,妹子说了句什么,他就笑起来,还特笨拙地在妹子脸上亲了下,妹子轻轻地回他一脚,关上了门。
订婚当天的衣服早就准备好了,韩妹子穿着让他哥看。雪白的毛衣外面一件桃红色的针织衫,□是黑色毛料的裙子,暮雨点头说好看。试好了衣服妹子又抱着她哥的胳膊撒娇,非让她哥帮她洗头发,暮雨笑着说好。韩家阿姨一个劲儿地跟暮雨说别把妹妹洗感冒了。
我带着无比羡慕嫉妒恨的心情,默默回到睡觉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