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夜幕自东方渐渐抽白,晏府四下万物蒙上晨辉。
主卧之内,垂落的素色床帐中忽得探出一只苍白如纸的手,只在床帐下沿紧握了片刻便垂了下去,甚至没在上头留下褶皱。
李寄渊将那只手握进手心,低头将唇印上这一整夜都被掌控在下方的身体。
昨夜,他在晏淳后腰处发现了一枚黑痣,此后便一遍又一遍地亲吻那痣,唇舌颤抖着温柔地拂过晏淳微凉的肌肤,腰下凿入晏淳身体的欲孽坚硬滚烫。
此二人,一是年少出世,血气方刚,撞去的每一次都是又凶又狠,一是陷落情欲,神志不清,早不知到最后到底是谁缠着谁。
李寄渊彻底自晏淳身体里撤出来时,他那处红肿与yIn靡不可言说,体ye凌乱地洒满了一整床,身上吻痕牙印就更不必说了。
晏淳早就没什么动静了,李寄渊披上衣服打来水,替他擦身子时,这才发现,他哪里是没什么动静,是连呼吸都微弱得快觉察不到了。
李寄渊心头一沉,立刻就去查看他腕处的伤,却发现伤口像是能自愈一般,现下只剩下几道深红色的浅刀口,与昨夜深可见骨的光景大不相同。
恰巧此时,裕黎敲响了房门,“大人,该起了。”
李寄渊将晏淳的手塞回被中,连着听裕黎又敲了两次门,这才收起纷飞思绪,面色冰冷地开了房门。
“殿、殿下?”裕黎面露讶异,行了大礼。
“裕总管。”李寄渊退开一步,示意裕黎进屋。
裕黎见他这副模样,心下一阵不安。等他走进床榻,瞧晏淳一身痕迹,呼吸微弱的样子,霎时便愣了神。
“昨夜我传了御医来,此刻应当候在附近的客栈。”李寄渊的目光停在晏淳惨白的下颌,道,“裕总管且去传一传吧。”
裕黎沉默了片刻,道:“殿下,大人夏日嗜睡,一时起不来床,不碍事的。”
“是吗。”李寄渊在床沿坐下,披在身上的里裳扯开了些,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来,“可你怎知我传唤御医,要看诊的是他嗜睡之疾?”
裕黎好似没了平时的恭敬,敛了眉眼间的温顺,“若非此,六殿下不道缘由便让奴才找寻御医,此番掐头去尾,难道是要请御医看诊大人这一身的艳伤不成?”
李寄渊脸上没什么表情,眉目中冷冷凝着股肃劲。
裕黎站了一会,才缓缓跪下身子,伏首道:“奴才无礼,罪该万死。”
李寄渊用鹰隼般的目光将他钉锁在地,“昨日亥时晏大人回府,你在何处。”
“奴才已在落日前打点好府中事务,亥时已歇下了。”
李寄渊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只道:“原来晏府侍奉之人竟可比正主歇息得还早些。”
裕黎垂首不答,即便是跪着,也丝毫没有伏低做小的姿态。
这日李寄渊在晏府留到了傍晚才走,在宫外逗留了一阵,回到慈宁宫时已近深夜。
这回宫宴,除去晏淳与契丹使的小插曲,办的还算是妥当。只是那晚晏淳走后,崇孝帝便没了兴致,似乎一下子忧愁起来,期间欲要离席时,被太后一句“皇帝”扣了回去,那之后他就再没有了好脸色。
次日上朝,晏淳与李寄渊又是双双缺席,崇孝帝脸色愈发Yin郁,吓得朝中众臣不敢上奏。
后头李寄渊照常上朝,晏淳却足足缺席了三日。
倒也不是晏淳想缺席,而是这几日,他是真的没醒。
晏淳沉睡那样久,裕黎原以为李寄渊会开口问些什么,可他每次来看晏淳,都只是坐在床沿,安静地看着那张苍白的脸,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他。
到了第四日清晨,晏淳才悠悠转醒。
那时裕黎正巧推门进来,瞧见他撑着身体坐起来,赶忙上前来扶他。
晏淳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嗓子里像是烧着一团火,声音喑哑低沉,“什么时辰了?”
裕黎在他背后加了个软枕,喂他喝了杯温水,“大人,辰时三刻了。”
晏淳身上有些酸痛,像是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眼手腕上浅白色的刀痕,又问:“几天了?”
“今日是第四日了。”裕黎拧了温热的脸巾,在床边跪下,轻轻地擦着晏淳的额角,“昨日少卿大人来看您,说是大理寺的事他担着,要您多休息几日。”
“出什么事了?”晏淳掀被要起,腰间酸痛无比,躺着久了现下连直起身都困难。
“不是什么大事。”
晏淳当然不信,就柳知桀那人有事往身上揽的臭毛病,即便是大事也能让他说成是没事。
裕黎取来衣服伺候他穿衣,又说:“六殿下每日都来府上,约莫也是这个时辰来,您要见他吗?”
晏淳头痛欲裂,“打发他走。”
半个时辰后,大理寺的正主顶着烈日,打着伞进了门。
柳知桀正在值房里写些什么,抬眼见晏淳的身影从门口飘过,赶紧就跟了出去。
晏淳刚坐下,柳知桀后脚就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