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一份报纸,“哗啦”抖开,径自看起报来。
秦淮想把报纸全塞进他嘴里。
上课铃响起,俩人一同走出去,路上秦淮说:“陈可南这人绝对故意针对我。”
“为什么?你惹他了?”王肖易说,“我觉得他人还行,几个新老师里他算好的。其他几个才是傻丨逼。”
“陈可南最傻丨逼。”秦淮斩钉截铁地反驳。
下午第一堂课结束,秦淮正要进厕所,撞上王肖易从里面出来。一见他,就义愤填膺地说:“我上午说错了,陈可南是傻丨逼!”
秦淮一乐,“他怎么你了?”
“刚他上我们班的课,逮到我丢纸团,让我站了一节课不说,下课还把我叫出去,叫我站在门口往垃圾桶扔。说扔不准就抄十遍古诗。”
“花样不少。”秦淮乐不可支,“那你扔准没有?”
“没有!所以老子下节体育课要去他办公室抄书。”王肖易洗了手,沾水拨了两下头发,对着镜子骂骂咧咧,“妈的,臭傻丨逼。小白脸。”
“为什么是小白脸?”
“你看他长得,还整天跟女老师嘻嘻哈哈,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我们班那些傻丨逼花痴女生还天天说他帅。”
秦淮神清气爽地回到教室,杨清鸿已经到了,站在讲台上,旁边站着陈可南,两人有说有笑。
他觉得王肖易真是慧眼如炬。
桌上放着一张空白表格,周盈盈跟他说:“陈老师说这个表第三节下课前要收上去,早点填好。”
忽然身边一满,朱萱一屁股坐在秦淮旁边的空位上,推了推许冲:“嗳,你看,我说嘛。”
“我觉得不像。”许冲撇着嘴。
“什么什么?”周盈盈兴冲冲地甩过头来。
“朱萱说杨姐跟小陈有点那什么,你懂的。”
“真的?你怎么知道的?”周盈盈飞快地瞄了眼讲台,“其实我也觉得他们俩特别配。”
“杨姐好像都结婚了吧,张俪跟我说她老公特有钱。”
“屁!肯定没结。”
“杨姐好像都三十一二了吧,那她跟小陈不就是姐弟恋?”
十个陈可南也配不上杨姐。秦淮这么想着,忽然发现把身份证号和家庭住址填反了,烦躁地啧了一声,整行划去。
杨清鸿作风闲散,使她成为秦淮心里少数几个能看顺眼的老师。第二个原因是她漂亮。根据每一届学生口口相传的传闻,早几年她还受到过男学生的热烈追求。
“杨姐今天的耳环好好看啊。”周盈盈羡慕地叹息。
陈可南打得过袁苑杰?秦淮掏出英语书,回忆着虎背熊腰的袁苑杰和瘦高的陈可南,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上完最后一堂课,大家蜂拥而出,去吃晚饭。趁教室没人,秦淮挎起书包下了楼。走到林荫道尽头,许冲三个人手挽手从校外回来,跟他打了个招呼。
“你要走啊?”朱萱问。
“我请假了。”
三个人同时露出心照不宣的狡猾笑容。许冲一指保卫室,说:“小陈的女朋友在那儿,特漂亮,快去看。”
“你又知道是了?”秦淮忍不住嘲讽她。
“反正是美女。”
秦淮小心翼翼地经过保卫室,果真看见陈可南在里头,在跟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说话,女人手里拎着和秦淮他丨妈同一款牌子的包。
小白脸。秦淮嗤之以鼻,在陈可南发现他之前一溜烟跑了。
秦淮特意先回了趟家,换了身衣服,扔下书包,再打车到门东街的台球室,去见可爱的狐朋狗友们。他的台球打得相当不错,初三到高一的那两年,他把大把时间都浪费在台球室里。那段时间他迷这个迷得发疯。早几年是游戏机和漫画书,再早几年是进口的机器人玩具和汽车模型。他总有一阵子对某一样东西喜欢得疯魔。那两年他跟几个头发染得霓虹灯一样光怪陆离的社会青年称兄道弟,后来断了联系,没过多久,他也对台球失去了兴趣。
今晚要见的几个都只是外校的高中生,是秦淮上学期补课认识的。大家臭味相投,一见如故,但因为课业繁重,只能隔三差五出来鬼混一通。
玩到九点半,有人吆喝了一嗓子,大家急吼吼地赶去城西的兴汇路。斑斓的酒吧招牌从街头向看不见的街尾延伸开去,夜店大门合上又敞开,热气腾腾的喧闹声像一连串chaoshi热烈的吻。
“去那家。”有人指着远处那块放射出幽蓝光线的硕大招牌,“那家我去过。”
一走进去,秦淮立刻出了一背热汗。身体仿佛消融在昏暗当中,只剩两只耳朵被人拎着,粗暴地按在音响上;下一刻他又觉得音乐节奏像碳酸水一样野蛮地从耳朵和鼻子灌进去,再缓缓从全身的毛孔里漫出来。
喝了半个多钟头,秦淮去上厕所。他努力穿过空气shi热的舞池,经过灯光迷离的吧台,忽然看见陈可南坐在那里,五颜六色的转灯光线像一年四季的水一样,从他脸上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