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线连着的听筒,道:“殿下把它罩在耳朵上,就能听到密室里的声音。”
这种玩意儿晋珩小时候常玩,但第一次见到用来窃听的,“亏你在密室安上了这个。”说时把听筒罩在耳朵上试了试,竟能分明听到里头的声音,连脚步声都一清二楚。他便妄想要是能有一个安装在向尹舟身上就好了。
密室里。
殷崇道:“元汝你真的想当皇帝?”
殷元汝沉默了许久,才言不由衷地答道:“想。”
殷崇:“这里没有外人,你实实诚诚的跟娘说。”
殷元汝思付片刻,道:“不想,现在是骑虎难下。太子也曾问过我相似的问题。”
殷崇切切道:“你怎么回答的?”
殷元汝低头抿了抿嘴:“我说我无能,不能胜任。娘,我不想看到朝廷因为我而动荡不安,我只想做一个纯粹的战士。”语气中带着急迫与焦虑。
殷崇眼中含泪,抚着殷元汝的头:“是呀,当皇帝有什么可羡,一身都活在别人的算计里,我都是亲眼所见的。”
殷元汝:“娘,我当真是先皇的儿子吗?”
殷崇:“是。可怜你的出生就是一个局,你生而为棋,一直只待启用,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当我看到你以一个储君的身份来见我,我的心都碎了。等你当上了皇帝还不知被人如何摆布,想娶谁不能凭己所爱,连生孩子都没有选择,光是想想我就觉得可怕。”
殷元汝来时,晋珩便交代好他需要提的问题,眼下正是好时机。
“娘你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回事?”
殷崇:“是该告诉你了,我不能眼看你身陷囹圄而不自知。”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去回顾她不肯直面的曾经,眼神顿时如深邃的海沟,看不清底细。她的噩梦是与先帝一齐开始的……
二十年前,她二九芳龄,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我遇到了一个男人,一见倾心,我向他表达爱意,可幸他也钟情于我,我们执手一起约定终身。那时他在朝廷做官,还是个正常男人,可后来犯了事,受了宫刑,就再也不愿见我了。后来我入了晋府,就是圣上曾经的府邸,教授晋珩琴艺。半年之后先帝征妃,圣上见我模样好,又有一技之长,便要送我入宫。我原回过我不想去,可他出现,说要报仇,求我务必答应他。我看他那副模样,于心不忍,就应了。”
晋珩想,莫恬恬重蹈她的覆辙,她一定肝肠寸断了,但前提是她是个好母亲。
殷元汝:“于是娘偏得先帝恩宠,便有了我?”
殷崇:“哪有什么恩宠,不过是狐媚子手段罢了。他给了我迷药,要我用来勾引先帝。”她难为情,这些话不适合跟一个孩子说,但又不得不坦白。
殷元汝:“他是谁?这样做岂不坑害了圣上,满朝文武必然怀疑是圣上作祟。他与圣上有什么因缘要这么做?”
“是韩绍。”她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咬着牙根,没有一丝情人间的柔情,听不出曾经有过一见倾心、互答爱意,甚至有一股恨意和哀叹。或许是因爱生恨了。
“没有为什么,只因我出自晋府。他把我变成了一颗灾星,给无辜的人带去灾难。”
晋珩听罢冷哼,当时父亲在朝廷上举足轻重,树大而招风,所遭到的不利绝不会是无缘无故。特别是这一难,针对性很强,让晋氏背了十几年的骂名。
殷元汝也不笨,道:“娘你撒谎。晋府送上的其他两个嫔妃也得到了先帝宠幸,这很明显是陷害。”
“元汝……”殷崇一时哑了口,又泪如雨下,“活得太明白不是好事!”
殷元汝急道:“韩绍为什么要陷害圣上?”
殷崇:“因为晋氏位高权重,先帝一死,他们家最有可能继承皇位。韩绍计划我怀上龙种,将来让你当皇帝,所以给晋氏埋下这个罪名,等时机成熟,要我站出来揭发晋氏,推翻他们,你就能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韩绍虽死,但他的局已成。如今大周太平昌隆、硕果累累,这样的江山交代出去,只要继承者不是荒yIn无度,必然能实现中兴之治,就会成为一个名垂青史的好皇帝。”
殷元汝恐惧地摆头,他已经联想到什么,是他一个十五岁少年不该想到的龌龊不堪的Yin谋。“韩绍不是受了宫刑后才有这样的报复想法,而是从先帝再无法生育那一刻起!娘你被他蒙在鼓里了!”
殷崇吸了吸鼻子:“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并不爱我,而是利用我对他的爱意达成他的目的。”
晋珩立马捂住另一边耳朵,认真寻听殷崇的每一个音调,按逻辑,她可能在说谎,但按口吻,却挑不出任何破绽。晋珩开始怀疑自己经验不足,或者是对女人了解不透。
殷元汝:“十几年来娘都没有阻止过他、任由他作孽?”
殷崇:“何尝没有劝过,他执念太深,本根不听。如同你外婆劝你不要从军,你有听过吗?若是劝得了他早就收手了。”
殷元汝:“所以太子的死也是他造成的对吗?”这句话的语气基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