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焦灼:“边境已烧起狼烟,三日之内必将与外贼缠斗至此,殿下,咱们还是早些动身为妙。”
谢翊未应,只是遥遥望着那条小道。
他摆摆手,说:“再等等。”
又过了半个时辰。
村头小道隐约冒出了个脑袋,两只小髻上系了两根烟粉丝带,风拂着她的面而过,一并撩起那两根丝带,场面生动可爱。
谢翊远远望着她,不自觉地,眼梢便弯弯笑了。
二人临近之时,谢翊本想同她招呼,她却恍若没瞧见他们似的,十分自然地,在长溪的那头脱了鞋,一双嫩白的小脚踩着水,提着鞋,哼着小曲儿与他擦肩而过。
直到他唤她阿月,她才本能回过首来,一脸茫然地瞧着谢翊。
没及时认出这个在她医馆里住了多月的男人,闻月有些不好意思,挠挠脑袋,脸红了半边:“谢翊,你换了身衣裳,我还当是朝廷里头来的官爷,登时没认出来呢。”
罗宏下意识走出队伍,正想朝闻月呵道“不可直呼殿下名讳”,却被谢翊伸手拦住,复又堵回队伍之中。
晌午日头正盛。
谢翊身形颀长,立于闻月身前。
光线自他身后打下来,给抱着衣盆的她,辟出了一方Yin翳。
他垂眸向她,声线温柔:“阿月,我要走了。”
她不明他的心意,亦不知晓,他此刻心中煎熬。
她仍旧笑得很甜:“去哪儿呀?”
“北上。”谢翊说,“去上京。”
闻言,她似乎怔了一秒,方才对上他的眼。
她了然道:“回辰南王府?”
谢翊从未与她提及过世子身份,此刻,她却似乎已知晓答案。
他也不恼,只是好奇问她:“你是何时知晓的?”
闻月放下衣盆,回答地头头是道:“昨夜旁人赠你的书信,我不小心偷偷瞧了一眼,我虽大字不识,却也因江南为辰南王府封地,知晓辰南王府印章标记。而昨夜书信上的印章,与辰南王府是如出一辙的。那时我便猜到,你当时辰南王府中人。”
罗宏一听,此女竟偷瞧殿下书信,指不定是敌国间谍。长剑出鞘,径直就要往她脖间去,却被谢翊一记狠戾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那时罗宏便知,对于此女,自家殿下是不一样的。
如若旁人瞧去殿下密信,便是不用罗宏开口,殿下定早已一剑夺命以绝后患。
可对这扎着两只圆圆髻子的少女,殿下似乎宽容体谅得紧。好似即便她捧上一盏毒药,殿下也定会毫不犹豫,甘心情愿地喝下去似的。
山风将闻月额前的发,吹得凌乱细碎。
为她所救以来,谢翊并未与她有过任何一丝旁的触碰。可如今,他即将北上,或许终此一生再无法与她得见。不由自主地,谢翊伸出了手,替她撩开额前乱发。
她身形一顿,似乎未料想到他会有如此举动,一双杏眼睁得老圆。
他手指滚烫,烧灼着闻月额上肌肤,叫她面颊绯红。
瞧着她如此娇羞模样,谢翊终于想起自己举动的不适宜,飞快落了手。却不防那脸孔像是会传染似的,他脸倒没红,耳根却已烧透了。
她不言,他亦无语,两人之间倏忽陷入莫名的窘迫之中。
谢翊恍惚想起什么,悠悠掏出一个玉镯,递给她:“阿月,你曾救过我一命,我谢翊向来是知恩图报之人。这玉镯你且拿着,倘若他日你有什么心愿需我帮忙,大可带着它来上京辰南王府,我谢翊定当万死不辞。”
递出玉镯时,谢翊中心焦灼无比。
因为他并不知晓,他能否还有在辰南王府等到她的一日。
三天后,江南夷亭将付之一炬,百余百姓成战火亡魂。
若不出意外,闻月也当是其中之一。
他想救她,却又不敢贸然施救,生怕惹出事端,害了京中辰南王府百余条性命。因此,他决心将玉镯赠与她之时,也已决定将一切交托给命运。纵然他从不信天信地,可此时此刻,他固执地仍要赌一赌。
若她的愿景,是望他保她安平,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她带离此地,许她安定。
可若她的愿景并非此,谢翊亦不知,他该如何为之……
然而,令谢翊未想到的是。
她竟是抵着他的手,将那玉镯毫不犹豫地推了回去,“谢翊,我不要。”
她娇娇在笑:“你且收回去。”
谢翊却握紧拳,死活不肯收回去。
他知晓,若真收回了这玉镯,今日离别后,闻月定当生死难料。
他当真无所畏忌她的生死?谢翊在心中此般问自己。
可固执紧攥的拳,早已暴露了他不甘的心。
谢翊背负过手,不让她有机会再将玉镯塞回给她。
他侧过脸,不叫她看见他的表情,口气偏执同她道:“我辰南王府规矩,便是不能欠人人情。你虽不知即将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