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晔帝放纵七皇子,谋害她亲子之行径,皇后心里过不去这道坎。身处深宫之中,她早已知道,意图谋害这种事,有一次便有第二次,放虎归山,等同于将太子置于危险境地。她绝不允许此事发生!
可后宫不得干政,晔帝已先行下令,当下,她敢怒却不敢言。
谢翊早将众人细微的表情收入眼中,毫不犹疑地,他朝向晔帝半跪下去:“陛下,臣还有要事禀报。”
“改日再报吧,今日此事已叫朕乏了。”晔帝起身,作势就要离开。
皇后虽与谢翊毫无瓜葛,但她自来是个明眼之人。而今谢翊与七皇子敌对,她亦不想放过七皇子,此时,若想置七皇子于万劫不复之地,唯独她一人力量不行,还需借助谢翊。
她拢起一抹笑,走上前,按上晔帝的肩膀温柔用力,叫他重新坐下,“辰南王世子不畏生死,即便是被人恐吓谋反亦冒死进宫,可见其赤胆忠心。陛下不若就拨冗,听他说两句吧。”
“罢了。”晔帝应允,“那便说吧。”
谢翊抱拳,声线凛然,深黑的瞳眸中,有无视一切的傲然。
他说:“臣愿以辰南王府名义,指控七皇子意图篡位谋反!”
“世子可知,皇子谋反乃是重罪?”晔帝打量他。
“自是知晓。”
“好,那你便说说看。”晔帝好整以暇地瞥了他一眼,“若世子仅是想出口恶气,凭空造谣,朕定唯你是问。”
“臣愿意承担后果。”
“说罢。”
得闻应允,谢翊开口道:“陛下以为,七皇子仅仅只做了下毒一事?”
“什么意思?”晔帝察觉出不对劲。
谢翊说:“古来谋害太子,为得便是争得天下,臣相信,七皇子筹谋十数年,绝不至于如此愚蠢,谋害太子失败了,便就此了事了。”
七皇子担心事情败露,立刻打断:“父皇不能听谢翊狂言!”
晔帝拂袖,冷声道:“世子,说下去。”
谢翊点头一笑,“据臣所知,七皇子已准备了完全的法子。他不止意图谋害太子,嫁祸于闻月与我二人。除此之外,为防事情败露,遭陛下弹劾,多年辛苦付之一炬,七皇子还在京畿之外集结了三处兵马伺机而动,只要七皇子一声号令,京畿外兵马便将直捣黄龙,取陛下而代之!”
“什么?!”
晔帝一双老迈的目,直直盯着七皇子,显已动怒。
七皇子慌了,情急之下,将与谢翊密谋之事一股脑地倒了出来:“父皇休得听谢翊狂言,那三处兵权皆是谢翊投靠于儿臣时,进贡给儿臣的筹码,那是谢翊养在京畿之外保辰南王府的兵马。若要说反心,在京畿外养兵,便是谢翊有反意的铁证。”
“七皇子当真是狗急跳墙。”谢翊哂笑,朝晔帝道:“臣已派人在暗中取得那三处兵马粮饷账本,皆是处于七皇子府上。若陛下不信,大可一查。更何况,那领兵之人皆是七皇子门下武将,若真与臣有关,臣怎会放任旁人接管臣的兵马?七皇子当真是急眼了,什么都着急往臣身上推。”
谢翊学着七皇子的模样,装得无辜至极:“臣也冤枉得很。”
晔帝紧抿着唇,一双眼中怒火遍布。
谢翊字字坚定,七皇子察觉出不对劲,直指谢翊:“原是当日你谢翊故意提点,便是早准备了坑给我跳!”
晔帝垂眸,冷眼看向地上的七皇子:“兵权之事,向来为朝廷管辖,若真是谢翊呈上,你为何秘而不报?”
七皇子哑然,他总不见得说出,当时是希冀谢翊投靠,以利权谋所致。
晔帝自来忌惮皇子夺嫡,若当真说了,恐是在劫难逃。
谢翊故意插进嘴来,作揖沉声道:“陛下明鉴,那京畿之外的三处兵马,根本与我谢翊无关,首将皆是七皇子门客,领兵的更是七皇子亲信江边客。而今数万人集结于京畿之外,随时都有进宫直取帝位之险!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皇后闻言,身形晃了晃,差点吓得跌下去。
晔帝起身,不落痕迹地扶住皇后,居高临下地质问道——
“七子,你此举是想杀弟弑父,谋朝篡位?”
七皇子仍在狡辩:“父皇明鉴,儿臣并未如此,此事是谢翊栽赃。”
晔帝拂袖,一脚踢开七皇子欺进的身子,道:“一查便知!”
自古皇帝,最忌惮的便是兵权威胁、谋朝篡位,晔帝亦然如此。
若非当初辰南王府掌握多地兵权,晔帝亦不会召王府众人进京为质。
谢翊便是看中了这一点,以此相告于晔帝。
因为他知道,晔帝可护子推脱,却绝容不得皇嗣觊觎皇权。
彼时,七皇子心中已如死灰。
他已料想到,谢翊竟敢在晔帝面前,谈及军中账簿、领兵将领便是早将一切准备的滴水不漏,谢翊只是在等,等今日将他全盘扳倒。
果不其然,不消须臾,侍卫就传来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