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问了,那她便没有理由不答。
对着她的背影,她直起身,道:“我不信。”
出人意料地,他回眸笑了,眼中没有一丝遗憾,反倒是十分得意的模样。他说:“很好,这是我想要的答案。”
他往前跨一步,隔着窗子,捧住她的脸颊,目光认真而执着。
“阿月,切记,这乱世之中,你能信的,只能是自己。”
当夜,谢翊的话来得突兀又怪异,闻月并未懂他到底是何意思。
直至两日后,太子受封大典,闻月总算是明白了谢翊今日所言何意。
南施国自来有惯例,太子年满十周岁,定要由国师卜卦,皇帝钦点,择一处地方作为封地。受封当日,国师于皇家祭台上占卜,唯得了一个西字,并告知晔帝,若赏赐西部封地于太子,定能保国运亨通,繁荣昌盛。
晔帝闻言喜不自禁,当下就指了西南封地于太子。
西南之地,囤积南施国兵力无数。
晔帝此举,等同将大半国家兵权赠了那小皇帝。
得闻此事,七皇子大怒。
七皇子府内议事厅中,乱成一团。
被七皇子叫来,建言献策的谋士们,没一个不是鼻青脸肿得出来的。
甫一进门,就能听得七皇子狂躁地叫嚣着:“养你们何用?!”
谢翊得闻此事,拖着闻月也进了七皇子府看热闹。
可真说是看热闹,倒也不全然是。
谢翊一身玄黑衣衫,得益于七皇子先前口谕,他得以大摇大摆出入七皇子府。
身后,闻月一步不离地跟在他后头。
瞧着那些受伤谋士,没忍住,闻月扑哧笑出了声。
议事厅内。
地上花瓶碎落了一地,孔雀羽同鸡毛掸子般,飘了满屋,处处狼藉。
偏生一片凌乱之下,唯有江边客仍一丝不苟地抱着剑,泰然自若。
谢翊跨进去,朗声道:“太子不过是受封西南之地,殿下用不着这么生气。”
“贤弟来了。”七皇子停下砸东西的动作,由侍女送来帕子,擦了擦手:“贤弟早入行伍,理应知晓西南之地,兵力丰沃,若真被那十岁小儿夺了去,怕是后患无穷!”
“殿下勿急,此事尚有喘息。”
“哦?贤弟有妙计?”七皇子喜笑颜开。
谢翊不忙着说,慢条斯理地走到七皇子跟前,替他掸去肩上的孔雀羽片,“得了西南封地又如何,那不过是晔帝一句话,讨回来不就成了。”
“贤弟说着轻易,可要想讨回来,哪可能是简单事?”
不是七皇子心中想要的答案,他很是失望。
谢翊见他情绪低落,也不急道。
慢笃笃地寻了张椅子,拂去上头杂物,悠然坐下。
谢翊悠然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此言何意?”七皇子追问。
“殿下可知,晔帝为何要赏赐西南封地于太子?”
“一半是因皇后受宠、晔帝看中太子,另一半就要怪国师那个糟老头子了。”提及国师,七皇子气得牙痒痒的,“这老头子早该退了,不知为何竟还占了国师之位这么久。当年太子作为嫡子出世,父皇甚喜,便以皇族最高礼仪血祭为其祈福。那日,御医取父皇与太子之血入碗,御医呈血碗给国师,分明是那国师没接住,落了碗,破坏了祭祀大典,最后反倒是那御医背了他的黑锅被杀。结合今日之事算来,指不定就是当年皇后保了他的命,才让他而今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呢。”
七皇子恨得牙痒,一双拳紧握着,咯吱咯吱响。
谢翊闻言,反倒笑得愈欢。
他朝七皇子摆摆手,示意他莫焦莫燥。
谢翊缓缓道:“正如殿下所言,因此我才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如何解铃?”七皇子眯眼。
谢翊扬起一笑,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若想破坏太子受封一事,绝了皇后势力,国师必除。”
“国师之位举足轻重,委实是跟难啃的骨头。”七皇子凑过来,一脸殷勤:“难不成贤弟有妙计?”
“是殿下提醒我的妙计。”
“我提醒的?”
“正是。”谢翊道,“正如殿下方才所言,那十年前的隔夜饭,炒一炒,可不就热乎了?要想将国师拉下水,仅需旧事重提,再于坊间造出些舆论,道是国师已归顺太子一派,为皇后马首是瞻。晔帝是多Jing明一人,他自来厌恶皇子与重臣交好,哪容得这种声音出现。即便不立刻撤了封地旨意,晔帝心中定也对太子、皇后有所忌惮。届时再想搅黄此事,定然易如反掌。”
“贤弟此举妙哉!”七皇子激动得直鼓掌:“不愧为本王肱股之臣!”
话音刚落,七皇子就叫来江边客,准备立刻实践谢翊所言。
谢翊却蓦地笑了笑,暗示江边客退回去。
随后,他才沉然开口,同七皇子道:“殿下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