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闻月百无聊赖,便站在拱桥上,寻了些鱼食,饲那塘中锦鲤。鱼食刚倒进手心,她感知到后方有人走来,手一抖,半袋的鱼食落尽了塘里,引得锦鲤哄抢。
再抬头时,罗宏已站在她的身侧。
闻月好奇:“罗将军怎么来了?”
罗宏却不答,只是说:“闻月,我有话问你。”
他口气毫不客气,闻月与他熟识,原本顾着这辰南王府丫鬟小厮众多,给罗宏面子,喊他罗将军,哪想到他敬酒不吃吃罚酒,连姑娘都不客气地喊一声。闻月叉着腰,瞪他:“你虽长我几岁,但好歹问话时,也得加个请吧,我又不是犯人!”
“我看你简直比那犯人还罪大恶极。”
“喂!罗宏!”
她正想跟他算账,他却沉下脸来,一本正经道:“闻月,那殷灵子是你要殿下去救得吧?”
闻月点头,称“是”。
冤有头债有主,她不会不认。
罗宏蹙眉:“既然如此,你可知救那殷灵子有多危险?”
“危险?”闻月纳闷:“她不过是一介塞北官宦之女,有何危险?”
罗宏转过头来,定定望向她:“那我问你,你可曾见过江边客?”
“见过。”
“你可曾在江边客面前展露对殷灵子的在意?”
“算……有吧。”
“那当时殿下是否在场?”
“在。”
罗宏叹了口气,“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江边客的厉害?”
闻月如实道:“听闻此人弑杀,谋略惊天,是七皇子手下要将。”
“你可知,七皇子意在皇位,对坐拥南施国大半兵权的辰南王府志在必得?”
“不知。”
罗宏说:“殷灵子进府后,已被人从塞北官宦之女中除名,改为关押在七皇子府内地牢,那地牢密不透风,要想进去难如登天。”
闻月一惊,急忙问罗宏:“那殷灵子可有恙?”
“事到如今你还只关心那殷灵子?”罗宏替谢翊不值,他气得眉头直皱,质问她:“你以为一介塞北之女到底是有何紧要,需要关进七皇子府内机关重重的地牢?”
闻言,闻月不由地眉头一紧,“难道,是因为我流露出了对她的在意,被江边客察觉,所以他用殷灵子来要挟我,还有……谢翊?”
“你很聪明。”罗宏淡淡道。
“不好!”
闻月蓦地想起,那日雨夜她同谢翊的对话。
若两日内救出殷灵子,她便嫁他为妻。
她自以为是寻了一个对谢翊来说最简单的机会,却未想到,因她自身在江边客面前所犯的错,让这机会已难如登天!
闻月赶忙抓住罗宏的袖,惊恐问道:“谢翊在哪儿?”
罗宏无奈道:“殿下已夜行七皇子府地牢。”
闻月不信,扔了鱼食,慌忙跑进谢翊院中。
无奈卧室、书房四处寻不见谢翊的踪影。
临离开书房时,她瞧见谢翊书桌上正横着一本黄历,上头正停留在腊月廿六。
闻月瞬时睁大了眼,再回头,罗宏已至。
“罗宏,今日是何日?”
“嘉邺十六年,腊月廿六,冬至前夜。”
罗宏虽不解她为何如此询问,却如实回答了。
须臾之后,他看见闻月飞快向他跑来,面上露出恐惧神色。
她定在他面前,踮起脚尖,以一双锐利、坚定的眼,灼灼地望向他。她攥着罗宏衣襟,认真问道:“罗宏,你信不信我。”
罗宏从未见过闻月眼中流露出如此神情。他认识她以来,她在他心中的形象便是娇憨的、狡猾的,偶尔还是蠢笨的。但当下,她目光灼灼,恍若洞察一切,完全不像个柔弱女子。他忽然有些察觉,殿下为何喜欢她了。
毫不犹豫地,罗宏回了句——
“我信。”
得闻罗宏应允,闻月立即转过身,去书房内寻了谢翊的笔,便开始在宣纸上奋笔疾书,一边写,她一边道:“我写个方子给你,你去替我将这些药材准备齐全,务必在半个时辰内送抵书房。另外,最重要的是,所采买药材的记录定要全部抹杀光。”
“好。”
虽不知她意欲何为,但罗宏知道,相信闻月,不会错。
接过她的方子,他飞快走向夜里。
见罗宏携药方出了门,闻月却仍旧紧张地忍不住来回踱步。
她怎生得就忘了,前世的今日,冬至前夜,那是场大祸!
前世那夜,东街别院。
谢翊宿在她房内,半夜却不见了踪迹。
待闻月再醒来时,谢翊已躺在她身旁,一身是血,中毒不轻。
没过多久,七皇子府上江边客带着侍卫前来搜查,说是七皇子府进了刺客,偷了晔帝御赐七皇子的要物。好在那刺客身中剧毒跑不远,故前来临近的东街别院搜查。搜查至闻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