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人影,她支了支头,咬了咬自己的手指。
蹙眉吱了一声,哎哟,这一口咬下来还真挺疼的。
宁杳放下手曲着双臂,半阖了眼,伴着窗外淅淅沥沥不停的雨声睡去。
……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映照着屹立在雨中的屋舍殿宇。
九华灯盏盏晕黄透过摇摇晃晃的红罗软帐,落在正亲热的两人身上。
不知突然怎么了,女人微张红唇中断断续续的婉转轻yin戛然而止,半眯着的眼也立时睁开来,一双含水的美目直直望着帐顶。
男人讨好地吻了吻她的下巴,“主人?”
女人软了软身子,笑道:“有人动了绿袖的骨头。”
男人:“什么?”
这男人深陷沉迷根本不带脑子,哪里还晓得什么绿袖青袖。
女人嘁了一声,没有说话,隐在枕被间的唇角高高扬起,能触动她布在绿袖骨中的禁术,只有记忆截取之法,除了那两个人外又还能有谁。
杳杳啊,看来大约用不了多少时候,我们又要见面了。
……
细雨一夜未停,翌日还是个Yin雨天。
傅家的侍女甚为周到,早早就端了准备好的洗漱用水和丰盛的吃食来,宁杳咬着包子,往扶琂脖子上瞥了瞥,等吃完了最后一个才拉着罩在头上的斗篷兜帽和他一道又往东院去找宁楹。
经了昨晚一夜,在绿袖和宁楹的同心协力下,傅二公子的气色明显好了不少,傅夫人合着双手嘴里直道佛祖保佑,阿弥陀佛。
这里其实没宁杳什么事,她和宁楹说了两句就又回了客房。
他们在傅家又停留了三日,在第四天傅二公子终于醒来。
傅安琮久未动过的眼帘轻颤,适应了一会儿光线才缓缓睁开眼来,入目的骷髅头险些吓得他刚回来的魂儿差点又飞了。
“傅郎,你醒了……”温柔似水的女声不知从何处而来。
“琮儿!”傅夫人伏在床沿上喜极而泣。
傅安琮猛地咳了咳,瞠目愕然,苍白的脸上全然是未散去的惊骇,盯着身上的骷髅,“母、母亲……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几日下来傅夫人对绿袖的惧怕已然散去不少,今又见儿子醒来,心里便更是只剩下感激了,她叫人扶着绿袖的骨头从床上下来,方耐心地将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一一细说了。
傅安琮听罢甚觉不可思议,但见母亲言之凿凿,大嫂连声附和,再怎么不信也信了。他自小礼数周全,虽说看着一架骷髅骨走来走去心中还是惊惧不已,却也强迫自己死死压下,起身来道谢,只是声音难免发抖,“多、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绿袖想上去又怕吓着他,摇了摇头。
傅安琮咽了咽口水,又转向宁楹宁杳几个拜谢。
“如今二公子已然无碍,事情了了,我等也该就此告辞了。”宁楹惦记着伏魔大典,不打算再在河都浪费时间。
傅夫人心里有些算盘,闻言正想挽留,宁杳先一步开口道:“姐姐,也不必这么着急啊,咱们好歹喝一杯傅二公子的喜酒再走。”
傅夫人变了变脸色,她感激绿袖不假,但真要叫她儿子跟对方拜堂成亲,却也无论如何接受不了,含糊回道:“这、这一时半会儿怕是不能成,挑不出个合适的黄道吉日。”
宁楹也看出来傅夫人的推脱与不愿,当下便有些不悦。
既不想应绿袖拜堂成亲之言,当日怎么不直言拒绝说个清楚,现在人家费心费力把你儿子救回来了,就想反悔了?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说句实话,傅安琮能完好醒来,她并没帮上多少忙,这几日完全是靠绿袖夜以继日温养照料。改命不是件简单的小事,绿袖此次耗损颇大,这具骨头估计在人世间也撑不了多久了。
宁楹想到这里也不提离开了,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傅夫人,不如就今天吧。我算了算,也是个不错的好日子,晚上就等着讨一杯喜酒,沾些喜气了。”
傅二公子听得一头雾水,他捂着嘴咳喘两声,问傅夫人道:“母亲,什么喜酒?”
傅夫人攥着手里的帕子不吭声儿,还是一边的王轻跟傅二公子说了个清楚明白。傅二公子沉默良久,他看向立在桌边的白骨,手心都汗津津的,心口也发慌得厉害。
娶一架白骨,拜堂成亲,这确实超出他的认知了。
傅安琮面白如雪,看起来比桌上宣纸还要单薄。
傅夫人见此,心疼道:“琮儿,这事实在强人所难,我们再想法子回报绿袖姑娘就是了,不一定非得娶她。”
绿袖失望地垂下头,床上的傅安琮吐出一口浊气,紧掐着自己的手说道:“母亲,人贵在知礼守信,既然有言在先,又岂有推脱之理?便如宁姑娘所言,定在今晚,还劳烦嫂嫂帮忙Cao办。”
绿袖抬起头很惊讶,宁杳也多看了傅二公子一眼。
傅夫人欲言又止,但他知道小儿子向来主意大,自己拿定的事谁也劝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