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
“快!快看!好像有东西过来了……”云赵氏大喊了一声,所有人瞪圆了眼看去。
刚才还平静的绿枝繁叶剧烈地抖动了起来,细细的木梗rou眼可见地滋生暴长,它们拧在一起,化作了一根又一根的树藤,从斑斑树影滚滚叶浪中探出,直直冲地上的人们而来,就像扭曲的长蛇群密密麻麻冲天而降,露出锋利的毒牙追逐自己的猎物。
刹那间,萝州城里便只剩下惊惶与哀嚎。
姻缘树的枝桠编织成了一张网,罩住了一座城,里面的人无处可逃,外面的人也无计可施。
它亮出了自己最锋利的武器,无情地发泄着自己的怨愤。
宁杳坐在院子里吃早饭,对那些吵嚷嚷的声音充耳不闻。觅秀去喂了四个黄回来,已经被吓傻了,“夫、夫人外面……外面出事儿了!”
宁杳颔首,好不容易才肯停下筷子,说:“我知道。”
觅秀:“那、那我们……”
“别想了,这城是肯定出不去的,你如果觉得心慌,就回房间去睡一觉,反正只要不出门就好。”
这个时候哪儿还睡得着啊,觅秀苦笑连连。
宁杳也没多言,把吃完的三个大海碗放回到厨房,顺便从菜板上抽了把菜刀,边往外走边问道:“我相公呢?”
觅秀本就是惊弓之鸟,再看她拿刀,差点儿没昏过去,“……夫人,你冷静点儿!”五爷应该没做什么事儿需要动刀吧?
宁杳奇怪道:“我很冷静,我就是问问他在哪儿?”万一到处乱跑被捉走了,即便是她相公,她也是不会负责的。
觅秀偷觑了觑,“应该在东边院子里。”那位五爷虽然是个瞎子,却总是神出鬼没的,其实她也不大确定。
宁杳点点头没做追问,直接去了正门。
四个黄也被今天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吓得够呛,四兄弟挨在一起,八只眼睛盯着门前卷曲蠕动要进来又似乎惧怕什么不敢进来的长藤,十六条狗腿直打颤儿。
宁杳眼珠子动了动,轻轻笑出声儿,自己蹲在门边儿,一刀砍下去正好剁了两根耀武扬威的树藤。她倚在门框上,捏着刀子熟练地削了树藤上的干皮儿,露出里头青绿青绿的芯儿来。
这玩意是姻缘树的灵力催生而来,和普通的树藤自然不一样。宁杳咬了口,脆脆的,还有点微妙的甜味儿,正如她所想的味道果然还不错。
这还能吃啊?!!四个黄狗腿也不抖,齐刷刷仰望着它们的主人,“汪汪汪!”
宁杳摇头,“你们不能吃。”
宁杳吃着树藤,没了又拎刀再砍一截。不多时,浅青色的罗裙边就积了一堆树皮子。
门前的僧人们早不见了影子,想来应该是逃难去了。而萝州城已经彻底乱了套,长藤横行霸道无孔不入,即便隔着几天长街,都能听到阵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从长街尽头传来,三两个人影正死命地往这边跑来,他们身后是两根紧追不舍的树藤。
其中一人正是当日在扶宅门前“意气风发”的王秀才,他衣衫褴褛,鬼哭狼嚎,可见在姻缘树藤手里受了不少磋磨。
宁杳不客气地笑了笑,四个黄也认得他,幸灾乐祸地汪汪汪。
犬吠声吸引了街上三人的注意力,跑在最前面的两人看过去,不禁眼睛一亮。
这是处老宅,门边靠这个姑娘,眉眼弯弯笑yinyin的煞是好看。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城中各处树藤侵袭满地狼藉不同,这个挂着“扶宅”二字门匾的地方,无论墙角屋檐都完完整整片瓦无损。
那些凶恶的树藤盘绕在大门前,像gui孙子般瑟瑟缩缩,好似那屋里有什么叫它们惧怕的可怖之物!
“姑娘!姑娘救命啊!”跑过来的两个男子皆是二十岁左右,身穿香缎锦衣,腰间挂着寒山白玉,一看就是富人家出来的公子哥儿。听口音又不像是萝州人,以她如今在城中妇孺皆知,可止小儿夜啼的名声,还敢跑过来请她救命,该是这一两天从外地到萝州来的吧。
宁杳看了看他们,嘴里正包了一口树藤,没空说话。
两人只做她应了,相互看了一眼,解下装满银票的钱袋子塞到她手里,飞似地跨过了门槛去。
宁杳:“……”
四个黄见宁杳没发话,乖乖立着没动,倒真叫他们跑了过去。那两人一进门,果见树藤缩在外面没有继续追撵,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王秀才落后几步,他眼见那二人行迹,不由心喜。
他一步跃上石阶,忙忙拱手,“扶夫人,还请给个去处!”说完,也不待宁杳应下,高高迈了腿就要往里来,似乎完全忘了当日为郡王妃门下走狗时,再三煽动群众要她性命,死命往她脑袋上扣妖怪帽子的事儿了。
宁杳一刀从他鼻子跟前晃过,重重砍在了门框上,哐的一声,震得王秀才险些第二次失禁。
执刀的女人冷声道:“王秀才,这里可不是你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