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靳乔望着鹿白,两根发丝异常突兀地翘了起来,在头顶拱起两道天线似的圈儿。发丝又粗又硬,看得出来,一定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它们规规矩矩地梳好。
靳乔手指动了动,想把那两根头发按下去,还想跟她说一句对不起。鹿白一扭头躲了过去,瞪着大眼忿忿地睨着他。表情和肢体动作都明晃晃地传递着三个字:别碰我。
十六皇子既怕靳乔欺负鹿白,又恐鹿白开罪了别国使臣,搅乱和谈局面,急得左右为难,冷汗涔涔。
“五殿下,天色已晚,我们先告辞了,就、就不陪你了……”
“是我冒犯了。”靳乔笑得有些勉强,做了一个不lun不类的拱手礼,似乎真心感到抱歉。目送三人走出很远,他才失神地低呼了一句:“庆庆……”
鹿白似有所觉,转头飞快地瞥了一眼:“他是在喊我吗?”
“没有。”十六皇子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你听错了。”
“哦。”鹿白没放在心上。
然而当晚,当满面焦躁的窦贵生站在她面前时,鹿白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一声低呼不仅是她自己的幻听,十六皇子也听见了。十六皇子不仅听见了,还巴巴地告诉窦贵生了。
……天亡白也!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如无意外会有加更,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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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两人大眼瞪小眼, 像是在比比谁先眨眼。
瞪了好半晌,还是窦贵生先认输了:“你……你跟那个靳五是什么关系?”
鹿白双臂环抱胸前, 趾高气昂地蔑视他。为了弥补身高差距, 她还悄悄踮了脚尖。
窦贵生咬牙低喝:“问你话呢!”
鹿白像模像样地“呵”了一声, 就是不回答。“呵”字仿佛一团沉重的浊气, 倏地射出,凭借惯性带着她往前踉跄了两步。不过很快,她便调整姿势, 再度踮脚站好。
窦贵生这才注意到这死丫头在故意学他。啧啧, 不得了, 了不得!
他顿时将脸拉得老长,左手僵直地动了一下,猛地攥住她手腕:“你还能耐了——”
他本来想着没有戒尺, 便以手当尺,在她手心狠狠来两下,好好逞一逞先生的威风, 耍一耍典刑司掌印的脾气,叫她知道这宫里还是有规矩的,男男女女不能乱来。结果倒好, 手指刚碰到鹿白手腕,她就像被虫子蛰了似的, 一下蹿出好几步远。
“别碰我啊。”她把手藏到身后,防备地盯着他。
宫里的空气大概不太好,老太监才喘了两下, 又开始胸闷气短。
“没有解释,我,和你,”鹿白的手指在自己心口戳了一下,又甩向窦贵生,“就不和好。不和好就不能说话,不能乱摸,也不能睡觉。”
想了想,她郑重地补充了两个字:“骗子。”
那根手指头像是有柄看不见的弩,射出一支看不见的箭,“咚”地一下钉在老太监心口,彻底堵住了他本就上不来的气:“你你你……”
你了半天,他才捶了两下胸口:“说的什么胡话!”
成天被孩子气得半死不活,可能这就是当爹的感觉吧。
鹿白被他忽而烦闷、忽而暴躁、忽而气恼的反应弄懵了,一脸莫名其妙:“你到底来干嘛啊?”
看样子不是来解释的,更不是来道歉的。总不能是自己找骂的吧?
窦贵生真是自己找骂来的,但他找骂的方式很独特。他决定先发制人,占据道德的高地,然后再听她一一反驳或解释,最好是激动指责、深情剖白一番,好让他借着坡风风光光地走下来。
盘算清楚,他立刻摆出一副愠怒的神情,冷声道:“别跟我打岔,十六殿下说你跟靳五拉拉扯扯。什么关系,还拉拉扯扯?”
他不提还好,一提“拉拉扯扯”,鹿白瞬间就想起自己被人扯辫子的屈辱。遇上这种流氓,你回击也罢,不回击也罢,怎么应对都无济于事。她抿着嘴,鼓着眼,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窦贵生。
窦贵生心道这反应不太对,但已经上了坡,没有台阶怎么好随便下来?于是他皱了眉,继续斥责道:“怎么不说话了?还敢对靳五大呼小喝,敢情你们关系还挺近!”
鹿白注视的眼神更用力了。
怎么还不反驳?莫非……莫非是真的!
老太监心慌意乱,口不择言,胡说一气:“一个贾京,一个太子,一个十六殿下,今日还多了个靳乔,你到底还要勾引多少人?”
其实刚一开口,窦贵生就意识到说错了话,但骄傲使然,他还是一鼓作气地说完了,皱眉静静等着对方的反驳。
终于,鹿白如他所愿地开口了——
她“哇”的一声哭了。
不是啜泣,不是抽噎,而是嚎啕大哭。这下窦贵生非但没有台阶能下,连梯子都被撤走了,整个人架在半空,下也下不来,上也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