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嘴角噙着淡淡地笑,朝着阮呦点点头。
叶昭几人愿意送出这些名贵的东西,除却对呦呦的真心疼爱,也是有几分考量的。
这些阮雲都心知肚明。前几日左仲缨被陛下倾点为内阁首辅后亲自见了他一面,纵然他如今身无功名,外人却知晓左仲缨极其看重他。
他眼下虽一届白身,却极有可能拿下会元,如此一来三元及第必不能跑,他的身份必定水涨船高。
他失去了一些东西,所以这些东西自然也是他应得的,再者,叶家高家之前对李氏她们的事也出了力,这份恩情他会记在心底。
叶昭他们送这些礼,也是同家中父兄仔细商谈过的的,只不过是不好直接送他,转而送呦呦,与他卖好罢了。
收了这些东西,叶昭他们才能继续安心同他来往。
阮呦见哥哥同意,便知没什么不妥的,笑着接过,作揖道谢,“多谢叶家哥哥,我很喜欢。”
见她收下,叶昭这才放下心。
高亭蕴几人便道,“我们也带了礼物,阮妹妹看喜不喜欢。”几人都将早早备好的礼物拿出来,有稀有的绸缎,又羊脂玉坠,名茶,方砚.....
有些是姑娘家用的,有些明眼人能看出来是给男子用的,譬如茶酒和端砚,这些呦呦都用不上。
她大概也悟出点什么来,虽然有些迷惑,但见哥哥不反对,也就一一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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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设在堂屋里,屋子里燃着新买的炭,将门关上后点着灯笼烛火,倒也亮敞。
屋子里暖融融的,这新炭没什么烟味,一点也不呛人。
阮呦便有些好奇,问李氏买的是什么炭。
李氏也琢磨不透,“跟之前是一样的,都是一个价格,还是在老地方买的,不知道这炭怎么就好些。”
阮呦便不问了。
阮家没什么男女不同席的规矩,就算是叶昭几个来了也一样,他们都订了亲事,也拿阮呦和谢娉婷当妹妹看待,生不出其它的心思,坐在一块到也不别扭。
饭桌上阮呦挨着阮雲坐,她旁边是谢娉婷,谢娉婷旁边是谢钰。
叶昭几个说着来年春围的事,他们几个都不打算下场,觉得自己积累还不够,打算再等个三年再说。
叶昭握着酒杯犹豫了一番,到底还是开口,“雲兄,我前几日碰上秦先生了,他让我向你带句话。”
这话一出,桌子上的气氛有几分沉重。
阮呦不明所以,谢娉婷却是悄悄瞥了阮雲一眼,有些担心。
秦大儒正是阮雲之前的先生,是在汴城由林先生引荐的,虽说并未行拜师礼,外人却早已将阮雲看作是他的门生,在燕京的时候,秦大儒也对阮雲倾囊相授。
秦党与左党在朝廷针锋相对,最看不惯左党一脉官官相护的作态。
只是秦大儒虽姓秦,却早就脱离了秦党,孤身在外。
但不管如何,阮雲拜入左党,都算得上是离经叛道的白眼狼。
阮雲夹菜的手微顿,抿直唇线,有些艰难地开口,“什么话?”
“秦先生说,阮兄大才,明岁春闱必定高中,他与你虽无缘分,但却希望你能一路平顺,毋需在意外界之言,先生希望你好,他不怪你。”
他不怪你。
四个字,终究打破了阮雲这些日子眸子的坚冰,撞击着他的胸口,眼眶忽然就生了热气。
他唇颤了颤,低叹一声,眼眶微红,“是我辜负先生期盼。”
有些遗憾,却又释然了。
他不在意那些人如何抨击他媚权,哪拍名声被人踩在脚底,受万人唾弃,他都不在意。
因为于他而言,重要的不是江山社稷,重要的是亲人。
他可以为国为民,但前提是保住他的家人,他是个自私的人。
但终究愧对一心栽培他的秦先生。
察觉到阮雲的难受,阮呦眉头也蹙起来,她拉了拉阮雲的手,止不住担忧,“哥哥。”
阮雲微仰头,憋着泪意,释然地摇头,“没事。”
如今,他才能真正安心去放手一搏了。
他转眸之时,对上谢娉婷的眸子,女子的眉头不自觉地蹙着,似在担忧。
阮雲愣了一下,眉头舒展下来,心底低叹口气,转过头去。
叶昭见气氛凝重,便轻咳一声开口。
谢钰抿了一口酒,忽然开口。“我会下场试试。”
“什么?!”高亭蕴瞪大眼睛,显然出乎意料。
谢钰脸上带着淡笑,若不是亲耳看见他说话了,只怕会觉得是幻听。
他“噢”了一声,唇角勾起来,“忘了告诉你们了,我拜了柳襄为师。”
这话一出,就如同炸/药一般,在饭桌上炸开,震得叶昭几人嘴巴合不拢,总觉得一阵又一阵耳鸣,什么也听不清。
“你、你——”几人舌头打了结。
自王党被连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