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不能用姻亲来绑住他的手脚,我也不是图这个的……”胡山长道:“孩子的姻缘,总得自个儿愿意。我保纤拉媒,也许成就的是一对怨偶,到时候我又该如何。这姻亲,若是成了,是喜上加喜,若是不好呢?!还不如顺其自然的好,弟子永远是弟子,女儿永远是女儿,不然,弟子与女儿都会怨上我……”
“你啊,真想得开,也是真心为小涵着想,”新知府道:“算了,当我多嘴。”
若是他想压,以恩师之名压下去,关开涵能不娶吗,娶了能不对恩师的女儿好吗?!
不这么做,无非是真心疼这个孩子罢了。
“敬你一杯清茶,”胡山长笑着举了杯,道:“祝你高升,也愿你如这清茶,不忘初心!”
新知府手一抖,茶如泰山一般重,他吸了口气,双手端了起来,道:“你这忠告和吉言我都记住了!绝不忘初心。你放心!”
二人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正说着呢,外面小二来敲门,道:“胡先生,有人来访,他自称姓关!”
“快请进来!”胡山长忙道。
“人来了!”新知府笑道:“这关兴啊,对分寸的把握是真的够好!”
这样的人是不能欺,也不敢负的。
胡山长一乐,这关兴确实是个妙人。白天收了关开涵为内门,若是这关兴白天大张齐鼓的带着重礼来谢,虽然隆重也知恩,但终究是少了真心,也少了那种真正亲近的调调。
只有晚上来就不一样了!
开了门,关兴果然只是拎了一瓶酒和烧鸭进来了,十分自在的像是走亲戚的样子,显亲近,又不显刻意和谄媚。
只有这样的感谢,才是胡山长真正喜欢的!
关兴看到新知府,笑道:“大人高升,可喜可贺啊!”说罢便要朝着他行礼。
新知府哭笑不得,道:“别,千万别!我要受了你的礼,才是真折煞了。老关可别这样。来,来坐!”
“那我就失礼了。”关兴笑道:“到这儿来也不是来别处,山长不是外人,所以都没准备好食好酒的,若知大人在此,早该多备点来贺喜啊……”
合着我是外人了是不是?!新知府哭笑不得,道:“用不着,用不着,我衙门里还有事呢,你们聊吧。我这个外人,还是早早走吧,这么不受欢迎。”
“俗话说的好,位高人权重,我这也不敢与大人多亲近,亲近的不好,怵威就胆怯害怕,多失礼?!”关兴笑嘻嘻的,道:“不留大人了,送大人!”
新知府点了点关兴,知道他们是有话要说,他自个也真不能多留,便笑道:“这老关,还是这么促狭……”
只是心里多少有点惆怅。人升了,确实如他所说,一言一行,都与以往不一样了。
他想开口说,哪日请他们进衙门里喝酒吃饭,可是想一想现在的身份,公然的这么做是不成了,便闭了嘴。
他拍拍关兴的肩,道:“莫送,我走了……”
邓智林却笑道:“大人若赏脸,改日来家里吃顿饭,我这还有家人在府城呢,以后少不得要劳动大人多照应。可千万不能推辞,一定得来……”
不能公然的这样,只能以私下的方式来相处了。
“来,来……”新知府笑道:“那可得好好备席一番,千万别少酒少茶,不然我可不依……”
“定以上宾之礼相待……”邓智林笑道。
这话客气之中透着礼数,重视,挑不出理来。
但多少的多了一些敬畏,失了亲近。
新知府叫他们别送,出了客栈,进了马车,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才是应该的。既便是知己之间也不该完全的毫无防备,肆无忌惮。这样才是常态!
不管如何,他只不失初心便是了。久而久之的,自然知他之心!
马车慢慢的往衙门里走了。
胡山长看着马车走远,这才关上了客栈的窗子,笑道:“老关呐,要见你一面可不容易啊。以前总躲,现在我住你家去,你总不能躲了吧?!”
“我这不是送上门来了吗?!明儿叫小涵来接我住进去,”邓智林笑道:“只别嫌小,万事不愁。”
胡山长就喜欢他这通透又自在,像朋友的样子,而不是战战兢兢,客客气气的,那就没意思了。他心里一暖。这是什么都没说,可就是把他当成是家人一样了。
邓智林老神神在在的坐在桌子上摆碗盘呢,笑道:“下午整出来的一点子花生米,咱喝两杯酒,这酒,我自个酿的,与外面那些花里胡哨的不一样,尝尝?!”
胡山长放下扇子坐到了他旁边,笑道:“我尝尝。”
邓智林倒了一小杯,乐呵呵的道:“闻闻这味儿,清浅梨花,雅不雅?!敬你这读书人,配不配?!”
胡山长差点没笑死,道:“不知道你是来谢我的,还是来堵我的?!”
说罢接了过去闻了闻,抿了一口,这酒真是没喝过,滋味绝了!他感叹一叹,“人生至此,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