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段烨在前面给我竖了一杆旗,我现在会什么样子。
总之我现在对身边人做不出这种事。
我和三哥,都是他们要护着的人。而他们也清楚,现在的我不可能直接站过去。
那么他们帮谁?这个问题我没办法,我只能抛给他们。
林左新代表着他们,说:“小小姐,这件事,你让我们怎么说?”
我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贪恋平静与他们的陪伴,但是也许对于他们来讲,三哥的那条路他们会更喜欢——这是烟波诡谲中走出的人们,和我一起找个现世安稳,也许是难为他们了。
三哥……三哥在复仇。而不是像我,渐渐放弃了这事,开始思考我要怎么活着好。他们大概也是想报仇的吧?只不过只能跟着我,我既然不做,他们也不做了。
怎么办呢?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要走,清清嗓子,准备给个台阶:“这样的。你们想做什么都可以,怎么选都随心就好。我之前就说过,不用管我,你们是自由的,愿意留下就留下,想去过自己的生活也可以——我现在还是这句话,你们愿意的话去找三哥,也许那更值得。”
我一直不愿面对、其实也无可辩驳我的软弱。我真的不想在搞什么了。我现在有喜欢的人、恰好他还喜欢我,我有朋友,有对我很好、我也充满好奇的姐姐,四年前跟着我家人们一起死掉的心,慢慢热起来,我找回了生活中的诸多乐趣。
这些我不要失去。于是这次我要自私。
“我想我也许让你们和三哥失望了,不知道他看见如今的我会说什么。”我当初多激烈的性子啊。
怎么同一件事情,带着我们走向了这么不同的两个方向。
赵宪果然还是耐不住,第一个和我说:“小小姐,我是哪儿也不去,就跟着你了。”
我的眼泪哗一下就涌出来了。小的时候我故作坚强从来不哭,后来是熬干了感情,如今一切都回归了身体之后,我发现自己后知后觉地变成水做的了。好烦心。
赵宪说:“我应该是唯一接触过三公子——或者是三公子身边人的人,那如果要我说什么,我觉得他和我印象中不一样。”
我算了算时间,他们离开昌迟的时候,三哥应该才两三岁……这能看出什么不一样?
赵宪皱着眉说:“这些年不是没收到过大小姐传来的信,能看得出来三公子是个明朗少年,那当时追我的人,是真的下狠手。我们只是经过,甚至没有细看发生了什么,就别‘可错杀不可放过了’。真的是下死手。”
我有点惊讶,但很快想起景玫姐的叙述。她的人当时,也是直接被杀了,但他们其实也不太知道发生了什么。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事放在别人身上,我能说一句成大事者就得背负这个、能做到算我佩服。但如果这是我三哥——我打了个寒战。
“赵宪,”郑纵开口,止住他的话,“这我们无权评价。”他脸上是一成不变的冷色。
于是我也不说话了。
三哥在我的心目中是定型的、凝固在了四年多前我们分开的时候,可是以前那个三哥做不出现在这些事,这些差别在慢慢冲击着我为三哥造的神像。
我说:“这样吧,咱们也别现在就定下来,也没必要选择一次之后就不回头。愿意走的走,愿意留的留,我不也不管。”我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土。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谢谢你们,真的。”如果不是他们当初拉了我一把,我大概不会渐渐感到温暖露出笑容,在再见到段烨的时候那么坦然。
这些都是我得到的,它们让我变得更好,变得现在不怕失去。
我和段烨说了我做了什么,段烨还挺支持。他说:“是啊,他们到底不算是你的人,还把你当晚辈,处处都是制约。”
这话不假。
“在他们眼中啊,江盛秋,你就是一个挺可怜的小姑娘,需要照顾、需要安慰,你干点什么他们都担惊受怕。尤其是你来‘招惹’我,你当他们真的赞同吗?”段烨一双眸中盛满了笑意,“他们生怕你是不知天高地厚因为些传言就爱上我的皮囊,被我这危险人物骗走。”
我扯扯嘴角,有些不以为然。
我对我的家人有天然愧疚,想借着这个机会在他们身上做一些补偿,对他们收敛了不少。有些事我和他们模糊地提起过,或者是在他们问的时候简单回答,他们不知道很多细节,也觉得一些传闻失实。
他们不知道我十六岁逃跑的时候就杀了人,不知道我是怎么为敌军打开了入城通道,不知道我后来悄悄毒死了韩广川,不知道我真的收拾包袱准备上京复仇,不知道——是我让段烨活了下来。
“江盛秋,你这是真的戏演多了,自己人也会骗了。”和段烨说话就是这点好,他见过我最真实的样子。
我说:“其实也不是。只不过我每演一个角色,性格中或多或少就添上分角色的影子,现在好多情绪堆在一起,也不知道该表现哪个了,偶尔前后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