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出现在路尽头,朝她匆匆走来。
时至正午,金乌在云头卖力了些。光焰撒下有些烈,西辞已经数日不曾见到珺林,此刻见他逆光走来,一时竟有些迷了眼。
只觉他银襟玉带勾勒着雪衫月袍,愈发风姿翩然,清贵温润。尤其此刻,金乌之光披在他身上,整个人便熠熠生辉,吸引着让她不自觉想要靠近。
“慢些!”他的声音落下,人亦到了身侧,无比自然地扶过她,只眉间含了一抹忧色,“出了何事,让雪毛犼这般急切过来寻我?”
因着近身的距离,西辞抬眼望去,他容色并不太好,气息亦不甚流畅,周身的神泽仙气虽比先前繁盛了些,却也不过偶偶,难比全盛时期。
“不理它!我也不知它在想什么!”西辞抽过手,揉了揉他眉间,“公务若实在太多,且挪一些我处,左右我无事,阅去一些亦可打发时辰。”
珺林虽夜夜回塔陪她就寝,但她都已经睡熟。西辞这般衣衫规整地站在他面前,又难得的言语温和,他一时竟觉得多日疲累皆消散了开去。
只放下她那只按在自己眉心的手,垂眸看着她隆起的肚子,含笑道,“仿若又大了些,这几天白日里可有闹你?”
“刚刚还闹的!”西辞随着他,指着不远处一座凉台道,“去那里坐坐吧!”
珺林随她手势望去,凉亭高坡之上,玉石白阶八十一阶,陡而峭。
“走的动吗,那般高的地方。”
“医官说我失了灵力,分娩时没有灵力镇痛,怕会同凡人一般,如此要多走动!”西辞挑了挑眉,望着忧色更深的珺林,咬过他耳垂,“我走不动,你就不能抱我吗?”
珺林侧过头,将涌起的酸涩之意压下,哑着声音道,“一会走不动了,告诉我!”
西辞瞧着他那副模样,便知稍后便是说的不得他意,也断不会惹他再吼自己。这样一想,西辞便觉自己越活越回去,难不成怕是没了灵力打不过他。居然同他商量个事,要这般来回酝酿,左后迂回!
到底,还没爬过十中之三,西辞便已经薄汗涔涔,气息微喘。珺林未等她开口,便一把打横抱着她跃上了凉亭。
亭中凉风徐徐,周遭草木旺盛,珺林拂袖化出茶具,烹上松风翠ru。
西辞坐在石榻上,看他一派行云流水煮着茶。
不禁蹙眉道,“你可是对我施了什么术法?”
“嗯?”珺林转过身来,疑惑道,“你说什么?”
西辞摇摇头,只心中暗忖,待生下孩子且赶紧将灵力修复了。不然也不知这九尾狐暗里施的什么勾魂媚术,只迷得自己成日想见他。
便是如此,这样静静看着他,都是一种享受。
如此思虑间,西辞只觉左边小腿一阵痉挛,忍不住伸手摸去,直呼出声来。
“我来!”珺林都没问她哪里不适,转身见她那副模样,便知是腿抽筋了,只蹲下身来,给她凝着灵力细细按着,话中已然含了几分歉意,“只当你夜里睡梦里中才会抽筋,竟不想白日里也这般。这些日子……”
“我夜中抽筋……”西辞恍然,便知他日日夜中陪着自己,心中亦觉甘甜,只道,“之前白日里都没有的。许是因为今日,你在身侧,不想你闲着,便抽了起来!”
珺林抬头看了她一眼,垂眸笑意更深些,只继续给她按捏着。
西辞看着他,伸手想抚一抚他的背脊,却因心中想着那事,不想伸了几次都没敢搭上。
“有事,你便直说,何时变得这般拘谨了?”珺林当是感觉到了她的踌躇,也未抬头,只开口道。
“算了,我不说了!”西辞撩了缕他的青丝在指尖缠绕。
“行了,说吧!”珺林抬眸扫了她一眼。
“你让我说的。”西辞直了直腰身,“那我说了!”
珺林没有再言语,只蓦然觉得眉心一颤,太阳xue亦突突跳起。
“稷疏鬼君送了书信与我,说她恢复功法到了关键处,需要一味引子方可大成。”西辞顿了顿,“便是需一道法Jing纯的人,随她双修。如今鬼界无良才,我思来想去……”
“把茶喝了,我们回塔小憩!”
“我想着……”西辞被珺林禁锢着,只得就着他的手,将茶水咽下。
“我想着,这道法Jing纯,又需与她同在君位上的人才……”
“还喝吗,再喝一盏我们便回去吧!”珺林又打断她,喂了一盏茶。
西辞拂开他,蹙眉道,“我本来都不想说了,是你自己让我说的,现在又老打断我。就你去吧,没人比你再合适了!”
“给她复了功法,让她去收拾蒙殷。你便做些牺牲,此乃大义。”西辞继续劝道。
“我没大义!”珺林简直要炸出狐狸耳朵,“你倒是满心天下大义,怀着我的孩子,推我去同别热女子双修!”
“那个……我们修道,讲究的是内心的纯净……”西辞望着珺林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到底没敢再说下去,只垂着脑袋咬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