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消息的时候,瞻珠山上,旌旗迎风,刀戟震天,血染碧草,战火已经烧了一月有余,但到底珺林还是胜了。
月狸七万,阖族被灭。此间出力最多的便是赤狐一族,损了全族十中之九,以先锋探路,传得Jing确消息,方让珺林同八部蛮神有更多时间列阵布兵。
此时西辞靠在床榻上,轻轻抚摸怀中的火红狐狸,通过水镜看着依旧白袍不染纤尘的年轻君主,彼此眼神交汇,露出会心的笑意。
“月狸一族已了,不知司战之神打算如何处置赤狐族?”珺林拱手向西辞请示。
西辞安抚着怀中躁动的红狐狸,萎靡了许久的双眸中,聚起一点神采,笑道,“赤狐族到底是八荒族类,还是有珺林神君决策吧。”
说话的间隙,她原本抚着狐狸的手慢慢移至它脖颈头颅,一下一下极尽温柔地撸玩着。
水镜中,一众属臣皆不知两人何意,唯有梓霄目光惶恐从珺林身上移到镜面西辞处,终于双眼目变得狠毒而绝望。
“此时开镜,亦是本君仁慈,容你母子见上最后一面。”床榻上的西辞拎着狐狸后脖皮rou投向水镜。”
“不……泓儿——”
紫霄痛彻心扉的呼唤声随着水镜的闭合拦腰截断。
千百塔内,从西辞手中挣脱的狐狸化成个眉目清朗的年轻男子,手中执着一把玉箫。
“久违了,泓宿王子。”
泓宿玉箫直指,又惊又怒,“你是何时识出我的?”
“识出?”西辞仍旧坐在床榻上,将散落在耳鬓的几缕长发理到身后,露出熠熠闪光的额边金梅,“本君无需辨别你,原就是请君入瓮罢了。”
“请、请君入瓮?”泓宿喃喃,转瞬反应过来,“你、扮猪吃老虎?你们……母亲说你们夫妻不合,说你已无心司战,说珺林神君心神不安,说……”
“嗯!大约两个月,本君接到珺林神君密信,说反叛之人基本寻到,唯一人漏与网外。本君便开始帮忙织网。”
西辞顿了顿,点头道,“你母亲说得没错。若我们夫妻没有不合,若本君不表现的爱圆毛玩物丧志,若珺林神君还是表现的对本君情深似海,你母亲又怎会觉得稳Cao胜券,瞻珠山上由她控制珺林神君,千百塔内送你前来催魂夺命?”
西辞从榻上起身,稳步走向泓宿,“说真的,本君倒是有点佩服你们母子。棋原是下的不错,心也够狠,将同样狼子野心的月狸族推出来,又赔进几乎阖族的性命。可是做了两手准备?”
泓宿讷讷不敢言语,只在西辞的威压下,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你们想着若是不能将我们一举歼灭,亦可凭此功劳继续潜伏下来?本君所说的可对?可是本君实在不明白,珺林神君对尔等不薄,尔等如何要生这般叛逆之心,辛伏许了那你们什么,值得你们这般效忠?”
“我不信!”泓宿答非所问,看着面前神色安然,Jing神饱满的西辞,勉励维持着镇定,“你明明中了我的弥音消魂曲,我看着你日益失了力气,没了Jing神,这些日子你日日吐血,当是曲音入了你的神识血ye。绝不会错的,你是强装的……不可能有人这般距离,逃过我的曲音……绝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西辞简直要笑出声来,“天下曲音皆出司音之神之手。难道你忘了吗,司音之神师承何人,是谁座下弟子?”
“相安少主!”泓宿大惊。
“当然,你融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调子、符咒在其中,确实有所变化。本君听来也只能受着。只是实在抱歉,本君幼时流桑花吃多了,一身血ye御百毒。可惜了你这么好的东西。”
甫闻此言,泓宿终于笑出声来, “你的母亲是相安少主,姑母是御遥神尊,你身来享着无尽修道的资源,自是这般骄傲无惧。可我呢,费尽艰辛却连个师门都投不到。参加两届礼乐射书会,于你们眼中皆不过是个唱曲跳舞的消遣。”
“你不是想知道,我因何而反吗?原因无二,天道不公罢了。我一心想要修道,却无人指点,辛伏魔君倒是愿意传授一二,即如此,我何不试上一试!至于母亲,大约是因为六万前的旧怨吧。当年九幽河之战,父亲隔岸观火未赴战场,后被桑泽神尊处于死刑。”
“洪莽源各族修道,原不在乎出身何界,在乎的是道心和修为的纯正。你若觉得神族仙界中没有伯乐,投了魔界亦没什么。只是你的道心何在?披着神界的外衣,流转的是神界的气泽,举止更是神界的礼仪,可是却生出一颗谋害上君之心,累阖族给你的一介私心陪葬。”
“族人何辜?”
西辞最后四字问出的时候,泓宿已经瘫软在地,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瞻珠山上,亦是同样的四个字,缭绕在梓霄耳畔。
至此,北荒之战结束,西辞传令将泓宿和梓霄二人尸身投入魔界婴梁谷以震慑,后亦再未有所作动。
珺林回青丘时,寻遍白塔未见西辞。后在青丘君殿的西苑寻到了她。
彼时,她坐在一颗杏树下睡着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