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扭动木玩之时,就会分出好多木柱, 需要人进行拼接。
这和他十多年前送给云迩的那个木玩,一模一样。
秦栩伸手拿过木玩, 他忘了坐下, 只站着就开始拼接着。
他脑海里却浮现了昔日的记忆。
十多年过去了,时光愈合不了伤口, 他现在依旧不能释怀。
秦栩的手指依旧灵活,他上下翻飞,约莫一顿饭的功夫,那木玩便呈现出一个盒状,盒子中央有一个卡槽。
秦栩动作一顿, 他瞧着手中的木片“钥匙”,犹豫了一下, 然后坚定地把木片放进了凹槽里, 轻轻转动了一下。
盒子打开了。
秦栩屏住了呼吸。
在软榻上同傅卿玩闹的傅柏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
他半揽着傅卿, 金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秦栩接下来的动作。
小盒子里只有巴掌大的几小张香笺。
秦栩拿起香笺,女子圆润活泼的字迹甫一映入眼帘,就让他眼眶发红。
舍不得一下把信看完,秦栩便一个字一个字读了起来。
片刻后, 他极度缓慢的扭头,不敢置信地看向趴在傅柏舟腿上浅眠的傅卿,心里涌起一阵惊涛骇浪来。
原来那是云迩和他的孩子呀!
巨大的喜意和悲伤夹杂,秦栩心里一时间百味参杂。
云迩在信笺中只记了与他的最后一次见面,和一首小诗。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大燕皇宫里,秦栩靠着些关系,让皇室一个子弟带他进宫,见了心上人一面。
冬日之末,云迩缠着秦栩一同共赴了巫.山.云.雨,而后秦栩投北戎,发誓要向傅决讨回他们所受的那些不公。
只是他仇还未报,云迩却已死了。
秦栩现在才知道,她有了他们的孩子。
信末的小诗上似乎沾了几点胭脂,仿佛是血泪一般,秦栩在心里一个字一个字的默念: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
小诗之后只留了一个小小的,不相干的“翎”字。
秦栩抚着那字却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翎”字是他父亲刚刚给他起的字,因他那时尚未办及冠礼,所以这个字,只有几个亲近的人才知晓。
而这诗是暮春时候写的,那时云迩刚刚查出了身孕,她以诗写心愿,可惜到她死,秦栩也无法完成她的心愿。
他投身军营,成为名满天下的谋士,成为贺长渊的左膀右臂。
如今大权在握,可是他想要保护的人却已早早死了,想要复仇的傅决也死了。
秦栩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秦栩怔怔的瞧着傅卿,目光空茫。
傅柏舟正襟危坐,冷眼看秦栩,手却温柔的拍着傅卿的脊背。
“那信里说的应该是关于朕皇妹的事,不知先生可否拿过来给朕一观?”
秦栩为人一向缜密,在人前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无措脆弱过。
傅柏舟有些好奇,那小笺上到底是写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才让秦栩如此失态。
傅柏舟和傅卿动作亲昵,看上去他是极疼宠这个皇妹的。
秦栩心里闪过许多念头,但他知道,傅卿的身世绝对不能够现在就暴露。
他镇定的将信笺收入袖中,笑道:“不过些许小事,陛下看不看也无所谓吧?”
“只要事关朕的皇妹,那什么事都是大事。”
傅柏舟面色不变,琥珀色的眼睛越发显得淡漠:“只是朕没想到,先生竟然和我皇妹的母妃是故人,看样子你们还关系不浅啊?不过,先生今日一定要把信笺给我看的,不然你就回不去北戎了。”
这话语间的威胁让秦栩笑容微僵,他感觉自己进了两难的境地。
秦栩不说话,傅柏舟就有些失了耐心,他剑眉微蹙,周身气息都冷了下来。
睡在他腿上的傅卿如有所感地杏眼半睁,迷瞪瞪的瞧着他:“什么信笺呀?”
她眼睛水润,似含着雾气一样,看上去困得不行了。
傅柏舟心生怜爱,便低头笑说:“没什么,卿卿乖乖睡,等回宫我在与你说好不好?”
“好。”
他嗓音温柔宠溺,听在耳朵里就跟催眠曲一样,傅卿睡意上头,就乖乖点头睡了过去。
“真乖呢。”傅柏舟指尖亲昵地点了点她的琼鼻,又不满足的摸了下她纤长的睫毛。
秦栩把傅柏舟对傅卿的举动看在眼里,只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只是到底哪里不对,他暂时也说不清楚。
直到傅柏舟的手暧昧又隐晦地揉了揉傅卿唇瓣时,秦栩才猛然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