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院中,含笑交谈,持剑练武,惹得四周的下人都在偷偷欣赏画一般的他们。
闻琦年向来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最喜欢待在自己的一方小小天地中,并不热衷于在外走动。
如今她一门心思想要Jing进武功,自然更不会提起出门游玩这种事。每日就是看书作画,练剑种花,和奚咏谈笑用膳,神情轻松明朗,让奚咏的心境也好了不少,只觉得光Yin静美,可以一步步地让她接受自己的心意。
“你把手挪一挪,对,就是那个位置,好了!别动。”
凉亭间,闻琦年笑盈盈地指示着奚咏,让他半倚在柱边,手握一柄折扇,好让她作画。
“先说好了,我不一定画得好,你可别太期待。”
奚咏僵持着身子,闻言不禁笑了起来,略带轻快地说道:“式玉画的,我都喜欢。”
这人怎么变得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闻琦年铺开宣纸的手一顿,脸腮微红,抬眼看了看他,故作无情道:“不许笑,神情要绷住了,否则影响我发挥。”
今日勾引又失败了。奚咏缓缓收了笑,惆怅地继续看向天际流云。
闻琦年将上好的狼毫蘸饱墨汁,开始凝视亭间公子的身影,观察起形象来。
他今日难得地穿了一身雅致柔软的白杏色纱青长裳,未曾束冠,绸缎般的乌发在如烟春风中微微飘荡,手间一柄玉色折扇,懒洋洋地倚靠在红柱旁,视线望向远方,侧脸的线条流畅Jing致,端的是个芝兰玉树。
愣愣地看了片刻,闻琦年慌张垂下头,发现手中的狼毫已经把面前的宣纸滴上了墨渍。
她凤眸闪烁,咬着唇又重新换了张,逼迫自己沉下心思来,开始一笔一笔地勾勒。
春风拂面,美人作画。奚咏不动声色地凹出一个更为风流倜傥的姿势,忍着心中的躁动,唇角轻轻牵起。
陪着式玉练剑的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功力也在不断攀升,时刻冲击着第五重,却被他硬生生地压制住了。
白日和她在一起时,尚且能够按捺,但在深夜独处之际,那股无名的焦躁和恶意就会再次涌上心头,唯有使出青华招式,屠下他人首级,才能够平复一些。
正因青华禁轴有这般邪门的影响,才会被江湖之人渴望却又忌惮。但当年的他急于长进,为了建立一宗来护住被虎视眈眈的闻琦年,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修炼。
不过还好。
至少在她的面前还能克制住,没被看出异常来。
奚咏平静从容地望着流云,珍惜着与闻琦年十数年如一日般和睦的相处时光。
半月流逝,傍晚,闻琦年出了歇云院,吩咐侍女道:“我去走走,看奚咏忙得如何了,你们不必跟着。”
奚咏没有对侍女们直接勒令闻琦年的行踪,只说她去哪里都要通报一声。如今,既然闻琦年正是要去见奚咏,放松警惕的侍女们便也不敢再多插手,躬腰应下。
后山就只有两座院子,歇云和汾舟。闻琦年悠悠走着,一路向汾舟小院而去。
两刻钟前,奚咏说他要留在院中帮邬图之修复一本破旧秘籍,便没有再过来。闻琦年见天色将黑,担心他还未进食,这才自己出了门,去看看奚咏的进展如何。
走到汾舟院,里面却是安安静静,一个人也没有。闻琦年转了一圈,蹙起了眉,喃喃道:“奇了,人去哪里了?”
她摸了摸腰间的剑,心想自己倒也还不饿,索性又往山下逛去,打算看看奚咏是否在其他地方。
行了一柱香的山路后,闻琦年忽然听见前方的树丛中传来刀剑相击的铮鸣声。她神色一紧,连忙放慢了脚步,拔出雪剑,潜到树后观望。
眼前正有两派人影在缠斗,乌云遮蔽了半轮浅月,昏黑的天色让她不大看得清这些人是何身份,只见其中有一人招式狠厉,仿佛是带头首领,刀光剑影,将对面敌派的杀了个片甲不留。
他的招式奇特,是闻琦年从未见过的,手段也极为残忍,几乎算的上是虐杀,对方之人惨叫连连,却不见他心慈手软,看得闻琦年抿起了嘴,也是一阵头皮发麻。
片刻后,胜负已分,那人挽了个剑花,连血迹也不拭去,直接把长剑收回了剑鞘,抬脚蹬了蹬身旁横七竖八的尸首。
闻琦年谨慎地退了两步,正打算默默离开,却听见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冷冷笑道:“区区玉蜻门的杂碎,也敢来本座面前叫嚣。你们记住,今后务必拦杀一切意欲进后山之人。”
声音熟悉,但这语气和说话内容都极为陌生。闻琦年瞳孔一颤,僵在了原地,只觉得晴天霹雳。
她一点点地回过头,唇瓣尽白,看见那群人影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道:“遵命,教主。”
乌云渐渐移开,那人的面容一半藏在Yin影中,一半露在黯淡的月色下。
真是奚咏。
他当真撒了很多谎。
闻琦年捏紧了手中的雪剑,黛眉紧紧皱起,眸光冷冽如冰,忍下了自己莫名涌上的泪意,耳边嗡鸣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