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路将他押去谢太尉帐中。这对兄弟关系素来不错,可此时此刻,七郎脸色发青,二郎怒不可遏,倒是引来了众人暗中议论纷纷。
谢映棠刚刚喝完药出来,便瞧见这一幕,不禁皱眉道:“这是怎么了?阿兄素来脾气好,怎的与七郎闹得这般……”
红杏也觉得奇怪,嘀咕道:“真是奇怪,二公子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莫不是七公子做什么事惹恼了?”
谢映棠皱了皱眉,也往谢太尉帐中走去,“还是去看看吧。”
若是有什么事,她或许还能劝解一二。
她怀胎已经快五个月了,如今肚子已经大了,行动多有不便,红杏一路小心地搀着谢映棠,直至慢慢走到帐前,却发觉帐外守候的侍卫全部退了下去。
她心底疑惑,偏头与红杏对视一眼,正要进去,忽地听到里面传来谢太尉的怒叱声:“混账!你是疯了不成?!”
七郎跪在地上,不甘心地扬着头,大声辩解道:“我也只是为了谢家,成静不死,后患无穷,大伯父素来杀伐果决,此刻面对如此对手,居然也要心慈手软了吗?”
“你放肆!”谢太尉霍然起身,将案上文书狠狠砸到他脸上去,“要对付也不是那时,大将军全军覆没,千千万万无辜的将士,皆是因你一己私欲而死,你究竟愧是不愧?!”
七郎面色铁青,沉默不语。
“事已至此,如今便只能将此事压下,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陛下如今为人掣肘,正嫌没理由找我麻烦。”谢太尉眉头皱得死紧,负手来回踱步,转身唤道:“二郎,此事交给你,可能知情的将士悉数解决了,万万不能泄露出去。”
“阿耶!”谢映展惊道:“可……可他们都是无辜之人……”
“见惯生死,经历至此,没有谁不无辜,我亦不忍,可又能如何?”谢太尉闭了闭眼,“不必再说。”
谢映展拳头攥得死紧,呼吸陡然沉重起来。
他自是明白,此事一旦被有心人揭发,届时便是他谢族通敌卖国,后果不堪设想。
只能瞒下去,不得不瞒。
成静已死,更何况,若无七郎此举,将来,他们或许也真会与成静你死我活。
他沉默许久,才道:“孩儿明白。只是……七郎胆大妄为,阿耶打算怎么处罚?”
七郎暗暗咬牙,梗着脖子不说话,仍旧是不甘心的模样。
谢太尉冷冷扫了他一眼,道:“推出去,三十军棍,五十鞭,给我狠狠地打!”
七郎脸色一变,不服道:“我不过是为了谢家而已!就算我不动手,大伯父难道当真没有杀成静之心吗?您当初每次听闻成静发来的战报,神情绝非有假,若不是棠儿和皇后恰好这个时候有孕,您还会犹豫吗?!”
此话一出,连谢映展心头都是一跳,连忙去看父亲脸色。
有些话当真直说不得,更何况如此忤逆父亲颜面,谢映展他自己都不敢,谁给七郎这小子滔天的胆子?
“你放肆!”谢太尉甩袖怒道:“人人尊你一声谢小将军,便给了你以下犯上的胆量?我今日便替你父亲好好教训教训你!无知竖子,当真该打!推出去!”
谢映展连忙一把拉起七郎,一边捂住他的嘴,硬着头皮把他推攘了出去。
一掀帘子,便看见门口站着的谢映棠。
她脸色惨白,清艳双眸漆黑如无底的深渊,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们。
谢映展手脚霎时冰凉,唤道:“棠儿,你……”
她看着他,目光又挪向七郎脸上,七郎此刻面对她格外心虚,便撇过头去,咬牙一言不发。
她看着看着,蓦地一笑。
这笑意三分冰凉,七分嘲讽。
触及这样奇怪的笑容,谢映展只觉她此刻宛若撞了邪似的,整个人都不正常起来。
她可以哭可以闹,可此刻就这样带着几分冰凉,笑着看着他们,令他觉得,这个妹妹已经彻底变了。
没由来一阵心慌。
谢映展伸手去拉她,柔声道:“此事待我之后与你……”
话还未说完,谢映棠猛地甩开他的手,抬手对七郎狠狠扇了下去。
啪——
七郎的脸偏向一边去。
他终究对谢映棠有愧,此刻生生受了她一耳光,沉默不语。
谢映棠双眼猩红,浑身发抖,含恨道:“我为了你们,冷言冷语待他数月,我相信的至亲之人却暗中想着杀我夫君,我误将恶人当作好人,又为你们委屈了他那么久……我当真是愚蠢!我为什么还要相信你们?”
她双眼无泪,眸子却猩红如血,声音渐渐失控,歇斯里底:“是我大错特错!什么父亲!什么兄长!当初口口声声是为我好,不过是觉得我愚蠢好骗罢了,若我今日没有来,你们打算骗我到几时!”
红杏从未见她如此疯狂,比起上次听闻成静死讯还要吓人,哭着上前扶住她道:“夫人消消气!夫人你还有孩子啊,不要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