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坐针毡。
马车里有林今棠,和马车里有别人,那完全是两回事,她总不能不顾及形象,大大咧咧往那一躺吧?
这样干坐在那儿,还不如骑马呢。
于是下半日她就突发奇想,剪了一个奇形怪状的背带,用斗篷将漾儿全身罩住,绑在了自己身前。
她竟带着百日稚儿骑马!
ru娘提心吊胆,马车的帘子一直没放下,纪潇就缓缓走在马车边上,这么多人,前进的速度本就慢,她又骑得稳,那点摇晃对漾儿来说,就像是被人抱在臂弯里轻轻摇着。
在纪潇看来,这可比坐那一颠一颠的马车舒服。
漾儿也给面子,他生得健康,ru娘也照顾得好,这几日除了大哭,身体没出别的毛病,现在连大哭也没有了,整个娃乐呵呵的,连拥着他的人是纪潇都不计较了。
好在纪潇还是有分寸的,哪怕天气晴朗,也怕漾儿多沾了沙尘生病,没一会儿就送回马车里了。
此后路上,但凡是好天气,她就要带漾儿出来溜一会儿。
时间久了,ru娘便暗自腹诽:也多亏小郎君身体好,耐得住折腾。
不过细想,好身体也是母亲给的,若不是林夫人身体好,大概小郎君也强壮不到哪儿去。
这一路勉强称得上顺,途中难免有些拦路的宵小,也被先行三四里的探路骑兵解决,到了纪潇面前,连个影子都没看着。
马车畅通无阻地进了京城,从南至北几乎横跨一城。
商夫人不熟悉西京,正在纳闷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到地方,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
她微微惊喜,一撩开帘子,“齐王府”三个字便撞入了眼帘。
商夫人默默放下帘子,独自消化。
短暂的惊诧过后,便被惊喜替代。
竟是齐王府!传说中的齐王的府邸!这是何等机遇!
她压着内心的激动跟在纪潇二人身后迈过门槛,心里暗念:这是齐王府的大门,我竟然进来了!改日一定要拜佛祭祖感谢神灵与祖上庇佑!
正这时,前来相迎的仆从匆匆跪下,对着纪潇行了大礼,道:“官家命奴在这儿等候郎君,说若郎君回来,便带小郡王进宫一见。”
仔细一看来人装束,哪里是仆从,分明就是宫中内官的装扮。
纪潇“嗯”了一声,说:“待我梳整一番。”
内官躬身道:“那奴便在这里等等郎君。”
ru娘瞪大了眼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
方才她还觉得祖坟冒青烟,现在便觉得是大祸当头。
这是……这是齐王府,而林郎君姓林,自然不可能是齐王,那便只有……对,小郎君姓纪,这是随母姓。
齐王……是个女子?
ru娘腿一软摔倒在地,觉得自己离被灭口不远了。
同一时间,京中各大家族纷纷得了消息。
“纪晴渊带了个孩子回来?”临安长公主吃惊地望着回来报信的下人。
纪潇要回来的事不难打听,但是她因为不敢轻举妄动惹人怀疑,自然也不可能派人去打探纪潇的归京的路线,那小孩的事当然也是第一回听说。
下人道:“千真万确,奴在王府门口守着的,亲眼见那马车上被人抱下来一个婴孩,齐王进府以后,没过多久,便又带着那孩子出来,随宫里的公公一同进宫去了。”
“何人抱下来的?”
“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下人迟疑了一下,补充道,“相貌不佳。”
临安长公主会意:“看来应是ru娘了。那孩子是生母不知道是谁……官家召见,那便不会是捡来的,应该是纪晴渊亲生的,莫不是荆雀的?或是什么无名无姓的乡野女子,也保不准是哪个婢女的,人若是没带回来,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为了林咏召……”
她后面这些乃是自言自语,下人听出来了,噤声站在一旁。
临安长公主轻轻“呵”了一声:“晴渊真会出人意料啊。”
☆、柏叶2
早从听说漾儿出生的那一刻起, 成康帝与苏皇后就期盼早点见到他, 皇后差点就想微服出宫赴阆中了。
所以纪潇把漾儿带进宫,二老就围着小家伙团团转,彻底忘了自己还有个舟车劳顿还得匆忙赶来的女儿。
唯有阿姐心疼她,找了处凉亭, 一面用亲手做的点心招待她,一面拉着她问了许多她在阆中的事。
等她们回去, 纪潇便听爹娘已经一口一个“阿豕”地叫漾儿了。
纪潇:“……”
终究是逃不过十二生肖的支配。
纪潇强颜欢笑地问:“看来ru名是定了?”
苏皇后道:“对,叫阿石, 石头的石。”
纪潇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听错音了……虽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苏皇后说完, 埋怨地看了她一眼:“你也是,怎能不先取个ru名呢?也是阿石命硬, 这一路才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