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然已是齐王大军兵临城下的意思。
陈樾收了信后无时无刻不在惶恐。
丢了几车兵器和甲胄虽然让人rou疼,但在“兵临城下”这四字面前那只能算作小事。
明明两条必经之路都被他挡住了,齐王大军究竟是怎么过去的?
难不成是走那种山野小路?可那种狭窄小路,怎么会容下那么多人呢?齐王的人怎会无声无息就到了曲州?
自己如今还在戎州城外的山谷中,若是他们转道从后方包围戎州,让他们无从进退,可如何是好?
必须速速撤回曲州!哪怕半路要与敌军交战,也比被两面夹击陷入被动境地要好!
原本攻打下戎州后,为了守山谷要塞,陈樾运了大批粮食和武器过来。他们实在是穷,这点东西也得珍惜,所以本想先运回曲州,如今被假情报一激,只能忍痛舍去,为了不便宜敌军,还得将多出来的粮草就地烧了。
陈樾看人点火的那一刻,别提多心疼了。
哪知一路撤回去,根本没有看见传说中的齐王的兵马。
陈樾暗想,齐王兵马不在这边,或许是去堵巂州的兵了,果不其然,没几日便听说巂州兵马损失了大半,碰巧替那位失职的主将圆了这个谎。
陈樾退回曲州,前后花了半个月的功夫,纪潇近两万兵追到曲州边界外,试探了几次,发现曲州还真是不好打。
重重山峰,直接形成了天然壁障,连城墙都不用筑,就比城墙还坚而不催。
而且就算强行攻下去了,也只是取了一座边县罢了,曲州军随时可以往里退一层,一层一层打过去,她这两万人实在是吃不消。
所以她没有坚持,下旨按兵不动。
正如吕符缘所说,她的确不急着攻曲州,陈樾老老实实地待在曲州,她的目的便达到了。
她也怕陈樾是佯装撤回曲州,其实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甚至撤兵,因此仍警惕了一段日子,直到她派去的探子发现曲州军似乎在……开山……耕种……
曲州军中本来就有不少农户猎户,对这种事熟练得很,虽然剑南之地产量不高,但多耕多种,勉强续上士兵们的口粮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
这日,她在帐篷里执棋犹疑时,有人撩帘而入,顺便将帘子挂了起来,好让更多的光透进来。
外头是艳阳天,剑南本就气候好些,早就能褪下寒衣,着一身轻便的襕袍。
林今棠身穿青色,在日光里走来,显得格外温柔。
他在纪潇对面坐下,随手捡起一颗白棋,落在某处,又是好一番温雅潇洒。
然后就被纪潇无情地摘掉了:“别乱了我的局。”
林今棠很是无辜地“哦”了一声,他其实很少研棋,因为没人同他下,但是这东西作为名门公子的必会之技,他还是学了些,至如今虽然不能胜过别人,但稍微复杂点的棋局还是能看明白的。
他问:“你是在想如何筹粮?还是在想如何阻止他们筹粮?”
纪潇:“都有。”
她把陈樾堵回曲州,自然不是为了让他回去悠哉悠哉地种地去的,而是要逼得他们弹尽粮绝,届时甚至无需动手,便能轻易策反敌人,兵不血刃地送陈樾至死路。
谁知陈樾竟好似看出了她的意图,不让人守城墙造兵器,反而赶在春耕的末尾叫人种地去。
这是笃定了她只会佯攻不会真正倾力打进曲州吗?
“我能听听你想到哪一步了吗?”林今棠问。
纪潇看向他:“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了?唔,倒不是不能说,只是你之前可从不帮我分忧的。”
林今棠清了清嗓子:“你正是为这事,才耽搁在这里,但我……我或许能帮你出出主意,早日解决。”
纪潇懂了:“想见你儿子了。”
林今棠欲盖弥彰:“也没有……就是,想,嗯,想回西京了。”
纪潇轻轻“嗤”了一声,没有戳穿他,慢慢地道:“我倒是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我在走之前率兵大举攻曲州,他们现在觉得自己缩在山里安稳了,这才屯田养兵,我便要让他们算盘落空,让他们觉得我是一定要把这曲州打下来不可,不得不迎战。待度过春耕之际后我再主动歇战。”
林今棠随口评道:“损己兵力,坏敌根基,以小失换敌军大失,但若用兵不当,也可能是大失换敌军小失。”
纪潇听他说的一针见血,点了点头,继续道:“第二个,就是我军也趁季节未过,开辟山上土地,自给自足……”
林今棠又道:“节省粮草,降低损耗,便于持久围困。”
纪潇笑眯眯地道:“这二者似乎不可兼得,依林军师之见,我应如何安排?”
林今棠一下子被扣了个“军师”的帽子,不慌不忙地开口:“不是不可兼得,而是不必兼得。”
“哦?”
林今棠道:“陈樾早就在曲州附近养私兵,他们有现成的土地,只需再开垦一些地给剩下的士兵种便是,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