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离开后, 她便忍不住多留了些心眼,实在是祖母和两位兄长做的事都太令人失望了。
她意识到不对,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选择先遵自己的疑心。
跳车不可取, 没准会崴了脚,借口下车再跑也不可取, 她一个闺中女子,哪里跑得过男子, 单一个马夫就能轻松抓住她。
于是她试着打起了感情牌。
林今玄到底还是有些心虚的, 毕竟是要亲手把妹妹送上不归路,因此林敏儿有技巧的三言两语下来, 就套出了他的话。
原来是祖母昨天听了她说不愿意, 担心她去找林今棠帮忙毁了这桩事, 也毁了林家好不容易搭上的新前程,因此想生米煮成熟饭。
这时代的女子不至于因为失了贞洁便轻生, 然而对方好歹是郡王长子, 一旦事成了, 委屈下嫁与荣华富贵之间,那就十分好选了, 家里头再逼一逼,那基本已经成了定局。
林敏儿听得心寒,却还是强撑起笑容,听了林今玄满口“为你好”的假劝, 道:“我知道这门婚事好,陈郎君是平凉王长子……虽现在郡王遭贬,但仍是大长公主的血脉,等风头过去,未来还是会荣华富贵一生的,我不是觉得不好,只是觉得突然,有些怨祖母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让我心里头有个准备呢?”
林今玄尴尬道:“祖母……也是怕你不答应。”
“我不答应便强来吗?祖母与我好说好商量,我为人子女,总要听长辈之命,这倒也没什么,然而我只是恼怒这样的欺瞒,如今祖母还来这一招,我更是心里头难过,她若是真心疼我,怎会如此呢?”林敏儿说着说着便哭起来。
林今玄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好干巴巴地坐着。
“你是我亲兄长,便是祖母不疼我了,你也该疼我的,你不能做让别的男人玷污妹妹清白的事,否则你又如何为人兄长。”林敏儿又将小时候的事一说,说得林今玄真有几分心软。
他跟林今泽不一样,长兄一直被捧着,平日里总抬着下巴看这些弟弟妹妹,他却是从小淘气带着妹妹玩的。
林敏儿想差不多了,便道:“二兄帮我一忙,我今日回去,恐怕家里已经安排好了,且若祖母临阵反悔,恐怕也不好给陈大郎交代。二兄不如先送我回东市去,再帮我把那陈郎找来,我二人先谈上一谈。”
林今玄迟疑:“这……行吗?”
林敏儿:“自然行。我与陈大郎说开,叫他不要怪罪林家,你再叫人与祖母说明白这事。否则……否则若真按你们的做,我以后要被人耻笑的。”
林今玄渐渐被她说服了,体谅她女儿家心思敏感,看重贞洁,便让马车调头回了东市。
又寻了人去给陈攸传口信。
林敏儿回去以后,便趁着林今玄吩咐下人的功夫,从酒楼后门跑了。
她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格外慌张,不知该往哪走,便想先躲起来。
也算她幸运,仗着身量小,躲进别人家敞着院子门摆在靠墙一侧的空水缸里。
林家也好,陈攸也好,即便找人,也不可能在这种日子大张旗鼓去别人家里搜。尤其陈攸,明白人都懂,郡王贬回封地去了,只留了他一个在这,是圣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用来牵制郡王的,说是个人质也不为过,他根本不敢闹开,否则也不会娶个林敏儿还要偷偷下聘礼了。
林敏儿闷在缸里,也慢慢冷静下来,想到还有三阿兄可以救自己。
也幸好那座酒楼在东市,若是在西市,她此刻便是绝境,而齐王府离东市只隔了一座坊的距离!
她虽然明白,却还是有些不敢出来,想等天色暗下来再动,这样或许别人就注意不到她。
却没想到陈攸和林家的人根本不放弃,派人暗中看守了东市的每一条街。
实则陈家的家丁大都没见过林敏儿,那画像自然不可靠,何况夜还深了看不清面目,因此林敏儿很轻易就混了出去。
明明没出什么问题,她还是觉得心有余悸,总觉得背后仿佛有人在追她,一点动静都让她战栗,她只敢一路奔逃。
可她能想到朝着林今棠求助,别人自然也能,齐王府附近可有不少眼线。
那段路可谓无比艰难,她甚至打了退堂鼓,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认命算了。
然而她很快便发现,大概是顾忌齐王府里的暗卫,那帮人不敢进坊里明着盯,而是在坊门口徘徊的多一些。
她便起了赌一赌的心思,趁着他们没有防备,飞快地跑进了坊门。
她跑得慢,怕来不及敲门,慌乱之下便让自己隐进草丛中。
果然下一刻身后就有人追了上来。
那帮人果然是忌惮王府的,稍稍靠近便慢下了脚步。他们大概是以为林敏儿已经进了王府,因此没有检查周围,也或许根本不敢在王府墙角下查什么。
最终陈家只留下两三个人装卖货郎,悄悄盯着王府的门。
哪怕人少了,林敏儿也还是不敢叫门。
她怕自己一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