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愣:“公主?”
她伸手抚住唐樾的脸, 仔仔细细地端详片刻:“别怕,阿姐来了。”
就这么直接在阎渡川面前说出了“阿姐”二字,阎渡川听在耳中,挑了挑眉,自己似乎低估了这个唐樾在她心中的分量。
唐樾凝视着她的眼睛, 从里头看出了隐隐的心疼来。他咧开嘴笑了笑:“不怕,也不疼。公主不必担心。”
都这个样子了还说不疼,唐翎不知道是该赞他懂事还是气他连告状都不晓得,收回了手转身对着阎渡川道:“大人答应我的,只要我和他都写下,就让我带他走,对吧?”
她这是不相信阎渡川,又确认了一遍,阎渡川冷着脸道:“阎某说得话都作数。”
唐樾只觉得这供词不能写,有些急道:“公主,如今距离那日已过近十天,那晚发生的许许多多我早已模糊,纵使写下,必然也有不尽人意的地方。”
他情绪有些激动,绑着他的锁链轻声作响。
唐翎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他们从事发起就没有任何时间待在一起,从没有时间对过口供,根本不可能写出相同的供词,更何况阎渡川要求他们写得细致。
唐翎轻轻笑了笑,笑中有着安抚的意味:“那夜下雨可还记得?”
唐樾道:“这事,自然是记得的。”
阎渡川在一旁沉默着听着二人的对话,对于唐翎提醒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倒也没觉得需要去制止。
唐翎又轻声道:“因着下雨,那夜好似很安静。只是你那日心情不大好,可还记得?”
唐樾不知她在说什么,迟疑了一下,仍旧符合道:“……记得。”
唐翎笑笑:“因着你心情不好,外头下雨又黑,我还说你走时要给你带一把宫灯,兴许以后巡查的时候用得到。那灯柄是黄梨木的,雕刻着竹纹,四面都是彩色琉璃,是我最喜欢的一盏。说实话,说要赏你的时候,我心里头还有些不舍呢。”
唐樾僵住,这宫灯是安福戳破真相、唐翎认他那天晚上赏他的。他一直视若珍宝,离开惠承宫时他带的东西不多,可这宫灯却是带走的。如何成了在船上时要赏他的?
因唐翎认他对他而言万分重要,他对与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记忆犹新。他记得那日晚上他在惠承宫中陪了唐翎许久,他们说得话并不是很多,那夜静谧,让他觉得万分美好。
他瞬间明白了唐翎要做什么!
原来阎渡川如此严苛的供词要求倒也不是没有破解的方法,只要他们写得是同一晚两人在一起做的事情,就算那一晚不是船上那晚,阎渡川也无从考证。而他们因为共同经历过,所以写得供词出入根本不会很大。
阎渡川在一旁笑了笑道:“公主说的点到为止便好,可否去写了?”
其实唐翎手心中此刻都是汗意,她也不知唐樾是否理解了自己的用意,是否能同自己心有灵犀。她回头深深瞧了唐樾一眼,只看见他垂着眼眸,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
两人被分在了两个房间,各自拿了纸笔。
唐翎写得慢,一点点回忆着那一天,她现今字迹已经同原身景阳很像了,即使是在阎渡川面前写字也是怡然自得的模样。阎渡川看着她这幅神情,看她即使在刑部审讯室中也能如此悠闲,写了几行便停下来咬笔想一想,接着再写下去。她每个小动作都让阎渡川感到有意思,可惜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他得将心肠放得硬一些。
唐翎无意识抬头见阎渡川神情认真地看向自己,不过脸是板着的,没什么表情。
“阎大人在刑部果然同在国子监截然不同。”
阎渡川道:“有什么不同的?”
唐翎想了想道:“正经了许多,还是这职务适合大人,可以让大人施展自己满腔抱负。”
阎渡川未答话,并未跟她说,不知何时,自己突然更愿意待在国子监。只简单笑了笑问:“写好了?”
唐翎想了想,又加了几行,才把纸递了过去:“写好了。”
纸上墨迹未干,清秀凌厉。阎渡川看到她写了许多细节,比如喝得茶是龙井,用得棋子是冷暖玉的,唐樾棋艺不Jing一直在输,屋内熏的香是老山檀线香……如此种种竟事无巨细。
他收回目光,站起身:“现在,便要去对一对中郎将的证词了。”
唐翎也一同起身,和阎渡川一起去了隔壁的房间。唐樾见他们过来,把写好的纸给了阎渡川:“若有些微出入,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阎渡川道:“自然,不会过于为难公主和中郎将。”
他详细看着唐樾的证词,越往下看,脸色微变,唐樾证词竟然同唐翎如出一辙,没有丝毫不对劲的地方。事件、陈设、连细微末节之处都是一样,只是唐翎写得更详细一些罢了。若将这两人的证词呈上公堂,给谁判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前日唐樾的表现分明不像是无辜之人,难道是他的感觉错了吗?
“阎大人,”唐翎打断他的思路,眼尾挑着看他:“阎大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