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竟是这样的快。
奉宸卫将他带到另一个房间中,槲影似乎已经是恭候许久的模样了。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放着一杯茶,几张宣纸,一支笔,一方砚台。见他进来坐下,直接问道:“你昨夜在甲板上的时候,是什么时辰?”
唐樾笑了一下:“槲影,我昨夜没有到甲板上去。”
槲影没看他,自顾自地拿着笔在纸上记下什么东西,又道:“可有人见着了你在甲板上的身影。”
“谁?”
“值夜的顾三。”
他听见槲影这样说,心中几乎有些想笑。他这么说,一来很明显是在炸他,二来也说明他先前问话已经相信了顾三就是今夜值夜的人。
因而他无比镇定:“那大概是他看错了。”
槲影又道:“那你今夜都做了什么,为何不在自己房中?”
唐樾道:“今夜都是陪着公主的,若说做了什么,大概便是聊聊天、喝喝茶、下下棋,都是些寻常里会做的,没什么特别的。”
槲影手中笔一顿,在宣纸上留下一个很深的墨迹,他停了笔,没有把他说得这些话记下来,只是面色颇为不善:“你倒是鲜少顾及到她的名声,你如今不是小孩,公主亦不是,若此事传出去,你要别人如何评她?”
唐樾刚想说,自己同她血脉相通,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又突然想起先前红姑说得那些话,竟是有些说不出口。与自己血脉相通的那人并不是她,可他却希望唐翎永远也不知道。
槲影见他沉默,以为凭着唐樾以往的秉性,必然是心中不服。因而又道:“自从上了这船,你是愈发大胆。你以为你是谁,还真把自己往临昭王爷的位置上放去了?”
他话说得一向不留情面,今日话说得又格外重,唐樾敛了眉目,不做声。
槲影冷声道:“我不是很爱告诫别人,可最后却要再告戒你一次。你真以为你平日里行径没有人看在眼里,皇宫中多的是有心人。口诛笔伐能害死人,这点,你比我要清楚得多。”
“我不知我哪里做错了。”他说得慢吞吞:“我只是想同她亲厚一点,如此,也错了吗?”
“大错特错,”槲影厉声道:“你是什么身份?你以什么身份亲近她?简直愚昧至极。”
唐樾依旧是沉默,久到槲影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却又开了口,唐樾抬眼道:“大人问话可都问完了?”
槲影一愣,旋即道:“问完了。”
“那下官便走了。”
他也没去看槲影的脸色,他知道槲影所言皆占理。他心中突然有那么一刻又想到了红姑,想到了唐翎身份其实并非公主,若她同自己一般没有那重身份,也许,事情便不会有这般复杂。可他不能那么做,那样对唐翎而言太过残忍自私。
他又倏忽想起柳妃先前同他允诺可以让他认祖归宗,如今想来,倒是十分有诱惑力。可柳妃已经死了,还是他亲手做的。什么“认祖归宗”的交易也不过是生前事。
他沿着长长的通道朝前走去,路过唐翎房间的时候,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敲开那扇门。
柳妃之死,整个船上的人折腾了半宿,一直到天光大亮的时候,永宪帝奔赴甲板上瞧见了柳妃被捞出来的尸体,悲恸大哭。
大概这二十来年的相伴也是有感情的,唐翎走上前去,安慰永宪帝道:“若是娘娘在天有灵,定不愿瞧见父皇为她如此神伤。还请父皇保重身体,为大雍子民考虑。”
这话她自己听了都要恶心,她看着柳妃的尸体,因为打捞的及时,并没有过多被水浸泡的浮肿。她面容暗沉许多,眼底下一团乌青,但依旧能看出生前是那个飞扬跋扈的柳妃。唐翎看着她竟然也没有觉得过分可怕,心道,若伴侣逝世,不能哭上几日悲痛欲绝,那也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好伴侣。
还好永宪帝在“情”字方面倒是一向表现尚可,他红肿着眼眶,大叫道:“槲影呢?把槲影叫过来。”
槲影走了出来,行了礼:“皇上。”
“事情查得如何?”
唐翎一颗心揪了起来,不动声色地朝槲影望过去,却见他道:“一切都正常。娘娘落水丧生,怕是意外。”
“意外?如何能有意外?你是说朕的柳妃意外深夜冒雨到甲板上,意外落水致死?不是说有人看见吗,人呢?”
槲影解释道:“瞧见的人是礼部尚书家的侍从,夜里喝了些酒往甲板上散酒意才瞧见的,可正因为是喝了酒,所以酒醒了之后,什么也没问出来。”顿了顿,又补充道:“打了一顿,也什么都没问出,昨夜的事情忘得干净。”
唐翎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瞧见了唐樾的身影,心下一横,对着永宪帝道:“柳妃娘娘大概有什么心中郁结之事,这几日瞧着她心情不是很好,兴许是晚上趁着人少到甲板上散心。您想想,她晚上身边亦没有带丫鬟婆子,想来,是她自己决定的。”
她希望永宪帝尽早把这事情翻了篇,因而说出来的话带了一些导向性。
可平日里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