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话,梁迢便也不说话。只有红姑大着胆子偷偷往梁迢方向看了几眼,愈看心中愈是下沉。
“梁迢,给红姑倒茶。”她们进了厢房,闭了房门,唐翎开口道。
在听见“梁迢”二字之后,红姑立刻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唐翎道:“怎么?红姑认识我这位侍女,梁迢?”
红姑摩挲着手,颤颤巍巍抬起头对着梁迢道:“不知这位姑娘是哪里人?”
唐翎代她答道:“她是青州县人。幼时被拐进了宫,梁迢,我说得没错吧。”
梁迢道:“公主说得对。”
红姑拿茶杯的手更加颤抖了起来,不知是听见了梁迢的身世,还是听到梁迢唤唐翎的那一声“公主”,仓促之间抿了口茶,又将茶杯轻放在桌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响动。足以见得,是个守礼的人。
唐翎继续发功:“红姑也是青州县的人?祖祖辈辈都在这里么?”
“老妇在这里生活不过十余年,祖上……是北方人。”
“雍都人么?听你说话的口音倒是有些像。”
红姑道:“雍都旁一个小县的……不是雍都城中人。口音大概听起来都差不多。”
唐翎歪着脑袋看她,做出一副天真表情:“愈看红姑愈觉得像一位故人,我说怎么愿意同您多说话呢,原来看着像是我母后生前身边的一位姑姑。”
她这话纯粹是瞎说,她刚出生没几天红姑就把她和梁迢换了,又没过多久就出宫带着梁迢去了青州县。怎么着她们也不应该见过。可人一心虚,便什么话都风声鹤唳。
唐翎继续胡诌:“那位姑姑我也只是在画像上见过,母后同她很亲近,因而母后不少画像上也有她的身影。可惜好似我出生不久这位姑姑就出了宫,看着红姑你,倒觉得画像上的人走出来了一样。”
红姑一个不慎,打翻了茶杯,抬眼要去看唐翎眼神却又不敢同她交汇,只能躲躲闪闪:“老妇……老妇家中还有事要做,领了赏之后须得快些回去。”
“急什么,”唐翎看了眼梁迢道:“去找槲影,让他带你把赏银领回来。”
梁迢说了声“是”,转身出去将门带上。这屋内便只剩下唐翎和红姑二人。
唐翎此时倒是不笑了,淡淡道:“也不知该不该让你同她相认,把机会放到你面前,你却好像不是很想抓住,红织姑姑。”
红姑愣了片刻,噗通跪在地上:“红织不是有意欺瞒,只是……只是觉得……”
唐翎摆了摆手:“不要在我面前编话说了,我既然能找到你。你便应该明白,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晓了。”
唐翎把话摊开之后,红姑反到变得镇定了,她用一副视死如归的眼神看着对面人:“公主知晓了什么?”
唐翎轻笑一声:“一定要我说明白么?知晓你是梁迢养母,知晓我同梁迢Yin差阳错身世调换,知晓现在该坐在景阳公主位子上的是她而并非是我,凡此种种,我都知晓。不知红姑问得是哪一点。”
在红姑再次开口之前,唐翎抢着说道:“不过你不必担心受怕,我找到你不是为着要对你怎样。”
“此事老奴必定守口如瓶。”
唐翎笑得毫不在意:“我找到你亦不是需要你守口如瓶。如果我真需要一个守口如瓶的,就不会让你有机会上到这辆船上。”
红姑抬起头,便是历经沧桑的眼眸也看不懂眼前的女孩子要做什么。
唐翎轻声道:“我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好牌
“我不要你守口如瓶, 也不会要你的命。我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做完之后, 事态如何发展, 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她俯下身,对着跪在地面上的人轻声言语:“住在二楼东侧最边上的那个房间里的人,是柳妃。想来也是姑姑你的旧识了。纵使你容貌有所变更, 她应当也不会全然将你忘记。我需要姑姑对她将这陈年往事全盘托出。另外, 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不许告诉任何人是本宫叫你说的。只要你做到, 无论如何, 本宫自会保你性命。当然你也可以以此为由叫柳妃保你性命,一举两得。”
红姑猛地一惊,没有想到她说的是这个要求, 只当她是在试探自己, 连忙磕着头道:“便是给老奴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公主的事情告诉旁人。”
“我不是在和你说笑,”唐翎摇了摇头:“我是当真要你这么去做。”
红姑见唐翎不似撒谎的模样, 却十分不解:“为何?”
唐翎神情莫测,叫人揣摩不出她的意思,
梁迢敲了敲门, 进来的时候看见红姑还坐在位子上猛灌茶,好似口渴得很。她将领来的赏银放到红姑面前道:“这是你的赏银,拿好了。”
红姑看了唐翎一眼,却见她笑道:“还不拿着,这可抵得上寻常人家几年的吃穿用度呢。”
红姑将银子揣入怀中, 又听得唐翎道:“红姑,你该走了,交代你的事情你若不做,后果便要你自己来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