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混到资历,能把孩子送进来着实不容易。
能在神策营当兵,就算不是世家直系的子弟,多少也带着点裙带关系,非富即贵,怎么这当中会混进来一个右眼带着眼罩的残疾?
齐钺心中有点起疑,盯着方才那个小兵的离开的背影又多瞧了两眼。
那小兵步履稳健,却又很轻,走在神策营校场的沙地里都不带起灰尘。
别的尚且瞧不出,可这轻功的底子,或是不在荆望之下。
“看不见的?”他故作轻松地与薛宏朗闲话道:“这神策营怎么还混进了瞎子。”
“嗐——剩个左眼还是能看见的,就是人不大灵光。”
薛宏朗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齐钺往主帐走。
“这人早前儿是宫里的侍卫,在围猎的时候救驾有功,却被猛兽挖掉了右眼珠子,怕瞧着吓人就带了眼罩。圣上感念其功,这人却也没什么大本事,形象已经不好了,还结巴,自是不能继续留在御前,换了几个地儿都待不下去,最后只能扔到神策营来。我平日里也就让他做点斟茶洒扫的功夫,算是养老罢。”
很快,神策营的张统军就被唤来了大帐,那个带着眼罩的小兵进来奉的茶齐钺还没来得及饮,就与张统军一道去往校场点人,往了凤鸣阁去。
而凤鸣阁内的卫达与荆望的行事看来也很顺利。
按照林诗懿的计划,为防私下行事,遗人话柄,齐钺会一早入宫请隗文帝旨意,让这一切的发展有理有据。
而为怕神策营之内有人走漏了风声,卫达和荆望会提前带人控制凤鸣阁内一干人等,在齐钺与神策营的人赶来之前让一切尘埃落定。
有了尤敬之的前车之鉴,为避免有人杀人灭口,齐钺已向隗文帝奏请同查此案,虽然最后只得了旁听审理的资格,但只要有资格参与其中,他就有机会安排自己的近卫看着人犯,确保万无一失。
此刻,卫达指挥着近卫将凤鸣阁内外牢牢控制住。
而荆望正横刀立于门边,看着身形臃肿的老鸨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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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阁惊变于前
枣雪一骑绝尘, 率先来到了凤鸣阁门前;齐钺抬头,一眼便瞧见卫达已经在楼上挂出了事先约定好的事成的暗号。
他攥紧手中缰绳, 引着枣雪在凤鸣阁的门前踱着碎步,直到看到远处街的那头出现神策营的影子, 他按约定吹响了口哨。
为了讨好齐钺, 别在隗文帝面前说漏了自己没参与这次凤鸣阁抓捕的实情,薛宏朗给足了面子, 派出的神策营队伍浩浩荡荡,声势壮大。
神策营不愧是朝廷三倍给养供着的皇城兵, 那些少爷兵正经本事没有, 却是各个甲胄簇新,配备Jing良,他们一个个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一脸神气活现。
还没走到凤鸣阁门前, 便引来了街上众多百姓的驻足围观。
齐钺撇了撇嘴, 这场面看得直教他牙疼。
在北境大营,破破烂烂的甲胄都舍不得扔, 东拼西凑便又是一身;可这群没用的废物点心倒各个人模人样的走在大街上。
背地里却不见得干人事。
卫达同荆望等人接到了齐钺的信号,早早隐蔽在了无人处, 悄无声息地将场面递到神策营手中。
张统军在门前与齐钺寒暄奉承, 齐钺也强装好脸一一应了。
神策营的人的确是狗占马槽者居多,但也不见得各个都是傻子,并非无人觉察出异样,只是谁也不愿声张。
左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因为张统军的意思很明显。
神策营统军共两人,正三品,在整个神策营位子也只在薛宏朗之下,能爬到这个位子的也不傻。
张统军现在只想平平安安将人送到大理寺狱,之后能和齐钺、和这些人、和这整件案子撇清关系,就是最好的了。
凤鸣阁内一众下人被麻绳绑了手,串成串被神策营的人赶着挨个从大门里走出来,街上驻足围观的人群也是越聚越多。
随着老鸨和管事的掌柜几人被单独押解出门,事情总算是要告一段落,齐钺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瞧见一旁与自己骈马而立的张统军面露难色。
“侯爷,按照惯例……”张统军在马背上冲齐钺颔首,算是行礼,“这人犯进大理寺狱前都要先搜身,看看有没有私藏什么利器毒药,一来怕他们跑了,二来,也是怕有人畏罪自戕……”
这么简单的事儿齐钺自然是知道的,可该搜查的,之前卫达与荆望必然已经都搜过了,这群花架子少爷兵也不过就是要走过过场,本也无妨。
但他转头看了眼熙来攘往的街头。
今儿虽是起了个大早,但忙活到现在已是日近中天,时值初冬,但尚算晴好,日头瞧着还是晃眼。
齐钺微微眯起了眼睛。
凤鸣阁开在隗都城最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