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中生智,赶在母亲开口之前,抢先道:“我爹在华山!”
“我不是来找他的。”
“他在华山认识了一个狐妖!”
“他爱认识就去认识,”平舒道,谈起丈夫时,她的眉梢始终无波无澜,仿佛乐岚说的只是个不相干的旁人,“我还什么都没有说,你慌什么?”
“我没慌,”乐岚十分懂事地笑了一笑,“我认错。”
“你认什么错?”
她认起错来丝毫不含糊,恳切道:“我不该不告诉你们就自己了结试炼,半途而废回到天庭,您老人家放心,我回去就向天帝认罪,请他再给我次机会,我一定洗心革面,踏踏实实完成试炼。”
平舒却冷笑:“你拿这个当作试炼?”
乐岚一怔,一时没弄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嫌她不争气,把这么一场外人看来简单得可以说是消遣的下凡当作九死一生的试炼?
还是嫌她不争气,明知这是试炼,却还任性而为?
她摸不准意思,便没有接腔,靠在床栏上等着下一波的教训,反正不管母亲说什么,她只管认错就是。
平舒却久久不发声了,瞪了她半晌,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乐岚跟在她后面下了榻,急忙追出去时,已经不见了母上大人的身影。
她遇上了自打遇见丹渚以来的最大难题——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都不算真正的问题,打打杀杀就过去了,她娘可比丹渚难对付多了。
相府是决计不能再留了,免得她迁怒到别人身上,侯府是她在凡间的家,可她现在身上丁点儿法力没有,变不回冷玥的模样,只能望家兴叹,却混不进去。
思来想去,她只拿出来一个主意。
李未阳进入房间时,乐岚已经穿戴好,正在收拾包袱。
他看着她把银钱字画等物事一样样装起来,仍觉得不大妥帖,问:“够不够?”
乐岚拍了拍又沉又实的包袱,笑道:“够我花到下辈子了。”
“你下辈子有我呢。”他坐在椅子上,促狭笑:“不如把我一块捎走,省的时时惦念。”
“你放心,我早晚回来捎你。”她转身朝他挤了挤眼睛,“是我的东西,一样都不能落。”
当然,前提是她得把他呵护好,免得城门失火,池鱼遭殃。
她出了相府,便往鼓鼓闹闹的长兴坊去了。
循着门牌找到长兴栈,向掌柜的打听了人,上了楼梯,找到房间,确认无误后,一脚踹开了房门。
重钧正在擦一把小而强力的弩箭,听见门销断裂的声音,弩箭立即指向门口,看见来人时顿时愣住了,将弩一收,垂头继续擦箭。
乐岚竖着眼瞪他,“是你把人带过去的?”
“我有什么办法,你娘是神仙,我还敢违抗神仙的命令么?”他瞄了她一眼,“何况就算我不带,她循着你的气息也能找过去,我已经尽力拖延了,三天时间还不够么?”
他的话像片软软的蒲团,没有顶撞,甚至还有点委屈,她一肚子的气顿时没处可撒,活塞一般顶在胸口,好不难受。
气氛尴尬地沉默了一瞬,重钧问:“你的伤还没好,怎么出来了?”
“不走,难道等着把李未阳也牵扯进来么?”她叹了声气,有些发愁,“我也担心丹渚会伺机报复,上次一击未成,他肯定记恨住了,我现在法力还没恢复,得找个安全又隐蔽的地方躲一阵子。”
重钧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盒子,打开盒盖,里面是一粒月白的丹药,晶莹剔透宛若明珠。
他把那小珠子似的丹药捏起来,仔细看了看,向乐岚凑过来,“这是你母亲为了答谢给我的报酬,似乎是你们神界的东西,吃了这个会不会对你的伤势有些帮助?”
乐岚凑近嗅了一嗅,心中暗暗吃惊。
这是用来修魂补魄的玄Yin丹,倘若一个人魂魄不全,或有所缺,服下之后不足的地方会逐渐滋养弥补;而倘若是一个正常人服了此丹,三魂七魄顷刻间会膨胀数倍,爆体而亡。
她怎么会给重钧这种东西?
乐岚一面用近乎挑剔的眼光打量着他,一面道:“这东西治不了我的伤,没准倒能治你的伤。”
她的视线让他浑身不自在,去摸那擦了一半的弩箭,边擦边道:“我有什么伤可治的?”
乐岚笑了笑,把那盛药的小盒子接过来,让重钧仔细地看那丹药,“这个药名叫‘心眼丹’,专门补治缺心眼,你缺了那么多,趁还没重症不治,得赶紧多补补。”
重钧:“……”
“逗你的,这是玄Yin丹,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她正色下来,将玄Yin丹的用途和他说了,他听罢更加沉默,一言不发的继续擦弩。
她当然不肯就此放过,又问:“你的魂魄是怎么回事?”
“我的魂魄好得很。”
乐岚急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终于肯把手里的活放下,望着她道:“我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