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又从一个食盒里拿出一碗什么东西来:「主子,这是今日的药了。」
我:「……」不是,这就有点突然了。
这玩意儿长得跟女巫熬出来的咕噜噜恶魔汤一样,褐得发绿,还黏稠得简直能挂碗。世上简直没有比它更像毒药的药了,我都怀疑这东西倒地上搞不好能把地板腐蚀出一个洞来。
我沉默了一会儿,扬起笑来,很真挚:「本宫思量着自己已然大好了。」
「已经着人试过毒了。」南秋的眼神更真挚,「您今无论如何也要服下。」
我:「……」你还知道这东西长得像毒药吗!我不想喝啊!
我硬着头皮,颤抖着手,接过它,喝了一口。
我:「……」
我想,我如今要是死在这碗药下,遗言可能是:
你们吃过中药味儿的,口香糖吗。
这碗药老子硬着头皮下肚,可谓韧劲十足,老子嚼了半天才咽下去,险些噎死,我把碗递回去,幽幽地说:「南秋啊。」
南秋:「嗯?」
「让那老头子做点正常的药,别这么难吃了。」我幽幽,「本宫不知道本宫还能活多久,但是要是天天喝这个,那本宫指定也活不久。」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我表情空洞,「许是这老头子根本治不好本宫,只是准备拿这碗药告诉本宫,活那么久干嘛?」
我幽幽:「是了,本就是要死的人的,活那么久干嘛?」
南秋:「……」殿下被一碗药打倒了怎么办,挺急的,在线等。
「不成。」我幽幽地说,「这老头子必然是拿药在报复本宫。本宫便是身死道消,也得叫他一齐上路。」
南秋:「……」殿下你那个词儿许是该用香消玉殒才合适。
天光大亮了,映着地上雪光,只蒙蒙地反出一片白来。我幽魂一样飘出帐子,脸色青白地往范男三的帐子走,活像个女鬼,路上巡视的将领纷纷吓得不轻。
走了一道我还遇到了不少个熟人,刚刚放出来的梁家子和那群人都站在男三帐外,这群人明显狼狈了不少,不复从王都出来时的意气风发。梁家子更是脸上伤痂都未掉,明显被削了不止一顿,看见了我,只是撩袍就闷头跪倒在雪地里。
我幽魂一样站在他面前,幽幽:「梁家子,你本家没了。」
梁家子:「……」我寻思你是不是前几天也没了,现在站我面前的是个鬼吧。
「既如此,本宫却不杀你,也不愿见你寻仇或是如何。」我幽幽地说,「只望从今以后,你替自己活罢。」
梁家子跪在雪地里,缓缓伏下身,额间触底,他音色沉郁凝涩:「殿下……覆族倾家之仇,何谈一笑了之呢?」
那老子看你是找死。我只是幽幽地问他:「只是若真为血亲手足,如何送你来此受死?」
他身后这群世家子也默不作声地跪下来了,梁家子只是仍以首抵地,固执地不起身:「家族育吾,自该如此。」
「你是想要本宫送你一死,全了你的忠义,」我幽幽地说,「只是本宫不解,你哪里忠义了?」
梁家子怒抬首:「殿下何必辱我!」
「本宫如今是你的君,你是臣子,你妄以私兵胁迫本宫,不忠;大敌当前,你身处庙堂之高而怯懦求死,不顾齐国臣民供奉,你不义。」
我幽幽:「你别惹本宫了,再招惹,本宫揍你。」
梁家子哑口无言,可能破罐子破摔了,只是冷笑:「梁某等人的私兵,如今不是在你平嘉殿下手里吗?收纳梁家的儿郎,却不为梁家平复,殿下心里可过意得去!」
南秋又是大怒:「你好放肆!」
梁家子完全不虚,只是冷笑:「殿下如此心安理得,就不怕报应、不怕梁氏冤魂半夜来寻吗!」
我挠了挠头:「本宫不怕啊。」
众人:???????
「报应?」这个词儿在我舌尖上过了一遍,我脸色青白,身姿单薄,活像个伶仃的女鬼一样站在他面前,幽幽地看着他,「不是,你是觉得本宫看起来像是怕报应的人吗?」
「便是有冤魂索命,王都里多得是,也轮不上你们梁家;你们梁家就是要报仇,也该直奔王都,也找不上本宫啊。」
「只是,丑话说在前头,」我幽幽地说,「假若你们梁家的冤魂真找本宫,本宫不介意亲手再杀他们一遍。」
「真以为本宫不如王弟狠,便欺软怕硬来了?」
我同情地看着他,觉得这孩子约莫是傻了,「这么一说,你要是真不想梁氏受辱,就烧点纸钱让他们别来。」
众人:「……」
「本宫本也是说了,好意为你等,若你等一心求死,本宫也不介意做这个恶人,全了你们对本家的忠义。」
我冷酷无情还无理取闹:「只是于本家而言你们是忠骨,于大齐而言你们是叛徒,等你等身后,本宫会把你们的尸骨埋在雍城城门之下,在旁边立碑一座,叫世人都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