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瞧着她脸色不好,关心地问了几句,许知瑜摇了摇头。
本来只是轻轻一磕,但她却觉得这一声“嘭”恍若惊雷,也像极了苏华风一拳打到那小公子鼻梁上的声音。
尤嬷嬷先下轿子,许知瑜跟在了后面,她脚一踏道地板上,才觉得有缕魂魄回到了身体里,便悄悄松了口气。
“怎么了?”苏华风走过来,问。
许知瑜笑笑,道:“无碍。”
“无事便好。”说完,苏华风走在前头,又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来。”
许知瑜缓缓走了几步。
按说总角之年的事,其实忘了也是正常的,像现在这样,好似一骨碌给她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些奇怪。
许知瑜总忍不住想,可是除了想起这么多,其他的她再不能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回忆就像一小颗石子,来来去去磨着她的心。
连赵雪晴来了,同她说话,她都有些心不在焉。
赵雪晴拉着许知瑜一同坐下,问:“可是不适?怎么忽然呆呆傻傻的?”
许知瑜回过神来,一笑:“姨母,我发现一个事。我五岁那年是不是去了姨母娘家……”
赵雪晴“嗨”了一声:“你那年身子不好,来的时候可多了。”
许知瑜斟酌着说:“就那一次,我还遇到了表哥和县主。”
赵雪晴略一沉yin,道:“合该七八年前的事了……我想想,那时候县主身体也不好,也经常上府里调养。”
原来她与县主还有这道渊源。
“至于华哥儿……”赵雪晴想了想,刚想说什么,就见镇平伯夫人过来,她带着慈祥的笑意,亲昵地说:“不见你来找我,原是因为和许二姑娘亲近了。”
许知瑜起身行礼,镇平伯夫人扶了一下,说:“才一阵子不见,越发出落了。”随后又小声说:“物色到什么喜欢的,可别客气,该提就提。”
许知瑜面上腼腆一笑应是,实则心里有些不适,她与镇平伯夫人关系是在一般,今日夫人讲的话太过亲昵,她自然会不习惯。
三人没坐一会儿,镇平伯夫人越过赵雪晴,问许知瑜:“华哥儿如今是你表哥,还与你府上常往来,你可知道他心悦什么样的女子?”
她一副要给苏华风拉线的样子。
许知瑜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苏华风,他于一众公子中鹤立鸡群,加上今日穿了浅色的衣裳,一眼就能认出他颀长的身材。
赵雪晴给许知瑜解围:“伯夫人,你这话就问错人了,难道不该问我么?”
伯夫人本存心试探许苏二人的关系,听赵雪晴这么一说,也乐呵呵地笑了:“是是,瑜姐儿还小,怎么会懂多少。”
许知瑜淡淡一笑。苏华风是京城贵人,镇平伯府想搭上这条线,不难猜。
不一会儿,李舒款款前来,她今日穿了淡粉色的小袖衫,手臂挂着丝绸绫罗,梳了时下流行的发髻,温婉可人。
“伯夫人,世子夫人。”她挨个叫了两位长辈,眼神扫过许知瑜这边,淡淡说:“许二姑娘。”这么叫生疏了许多。
许知瑜起身行礼。
赵雪晴招她坐下:“来,坐吧,恰好我们四人一桌。”
“方才瑜姐儿还问我小时候的事呢。县主小时候也常来我娘家府上,可有印象?”赵雪晴说。
李舒拿茶的动作一顿,轻声说:“大多数都记不得了。”
许知瑜察觉到她瞧了自己一眼后,又连着喝了两口茶。这动作虽然不明显,只是她能看出李舒有些猝不及防。
看来小时候的事,她并非全忘了,只是不愿意说。
这样一来,许知瑜更想知道到底是何事了。
不过,还有一人可以问。许知瑜看了眼苏华风,他仿若有所察觉,微微侧首,眉目带了些笑意,朝这么走了过来。
伯夫人又挑着苏华风的优点夸,忽然话锋一转,说:“舒儿,我听闻圣上有意将你指给苏华风,现在,宫里的娘娘都在商量着呢。”
这话一落,几人皆是一愣,李舒也满脸惊讶。
镇平伯府的消息可真是灵通,连未成旨的圣意也摸得一清二楚。
李舒掩了掩脸色,道:“既然圣意如此……”
忽然传来男子一笑的声音:“圣意未下达,还有可改之处。”
几个女人一抬头,便见苏华风站在了一侧,他脸色如常,仿若嘴里说的事与自己无关。
许知瑜默默吃了块小糕点,嘴角鼓起一小块,一动一动的,瞧在苏华风眼里,便好似兔子在嚼东西似的。
她没有察觉苏华风的目光,只心里暗暗称奇,苏李二人间,从那日闹了矛盾后,到现在竟然还没缓和。
李舒脸色通红,她强忍着泪水,伯夫人赶紧笑着说:“这话到底是听说,你们可别当真了去啊。”
苏华风“嗯”了声,不再说这件事,他走到许知瑜一侧,说:“乞巧大宴未开,枯坐着也无聊,一起去观别人投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