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嬷嬷闭了嘴。
随后许知瑜点点头,软软道:“既然如此,那苏公子原是我表哥了。”
“嗯。”苏华风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神色温和,眉目间再见不到半点不快。
许知瑜亦微微一笑,点头。
实则她心里无端多了些惶恐——能与苏华风攀上关系,这不是京城人家都想的么?这辈子刚重来,便遇上了这等好事?
苏华风微微眯起俊目,仿若很满意许知瑜的乖顺,他指着一旁的屏风,说:“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东西。”
许知瑜转过头去看屏风,发髻上垂下来的红色流苏也微微从耳侧划过,苏华风的眼神便移到她的耳侧。
许知瑜没有知觉,她心内的难以置信渐渐平复,定定心,眉眼含笑,说:“既然表哥这么说,那便是了。”
不管苏华风怎么想,能得这人的相助,她绝不能放了这次机会。
从“苏公子”到“表哥”,她倒是能十分快适应这变化。
这一声,苏华风双眼微微一动,他两眼之间的戾气好似散尽了。
许知瑜心内奇怪,她叫了净月添茶,只听苏华风突然问:“姨父现如今如何?”
谈到父亲,许知瑜的印象还留在上辈子他撒手人寰的时候,现在这个时间,父亲应是刚病倒,她心内也有久未见亲人的紧张,便收起黯然的神色,道:“我正待去见他。”
苏华风站起来,道:“我同你去。”
走过几个回廊,两人来到父亲的房间,净云正好端着空药碗出来,迎面碰见几人,行礼道:“姚姨娘在。”
许知瑜自幼丧母,姨娘姚氏待她一直很好,那时候的她与姚氏很亲。
后来她想明白了,姚氏只是以为待她好有朝一日能被扶正,许府大难临头时,她就暴露本性,叫许府雪上加霜。
许知瑜还记得就在几天后,姚氏卷走了她的嫁妆,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时候她一直天真地以为姚氏会留下来同许府共度难关。
再不久后,父亲好不容易醒来,知道姚氏卷了家财走了,气得大吐一口血,更是坏了身体。
姚氏啊。许知瑜心内冷笑。
她推开房门,姚氏果然坐在父亲床边,她拿着帕子按着眼角,朝许知瑜招招手,道:“我可怜的瑜姐儿啊,来,来姨娘这。”
许知瑜忍着心中的不适,微微露出笑容,走了过去。
姚氏这才看到苏华风似的,问:“这位公子是?”
“姨娘,这是苏表哥。”许知瑜拉着她的袖子,软软地说。
姚氏看他长得俊俏,不由露出笑容,道:“是瑜姐儿的表哥啊,什么时候过来的?”
苏华风却没有给姚氏一个眼神,他仿若更想知道许仲延的情况,走到床前,微微低头看他。
姚氏有些尴尬,许知瑜小声说:“我与表哥看看爹爹,姨娘您照顾爹爹太累了,去休息一下吧。”
姚氏得了台阶下,带着身边的侍女出了门。
许知瑜坐到床沿,她轻轻握住父亲宽大且温暖的手,她还记得,他向来喜欢板着脸,知道她没有好好练字,定是会训她的。现在他却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没有任何知觉。
上辈子,他走的时候已经瘦得不成人形。
一刹那,她再控制不住发酸的眼角,眼泪便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尤嬷嬷连忙拿出帕子来给她擦泪。
苏华风也微微蹲下来,忽的抬起手,指腹轻轻擦过许知瑜颊边的泪水。
许知瑜愣愣地看着他,只见苏华风一笑,道:“莫怕,姨父定会安康。”
是哄小孩的语气,许知瑜轻轻点头,他这个动作颇为柔情,没有其余的意味,让她想起了昔日许仲延抱起她的样子,不由心内一暖。
尤嬷嬷终于忍不住,道:“苏公子,就是表亲,也没刚见面便如此亲……的道理”
苏华风脸色沉下去。
尤嬷嬷心里一怕,声音都小了许多。
“嬷嬷。”知道尤嬷嬷是为自己着想,然而在许知瑜看来,倒也不算什么,她轻声道:“表哥待我便是待小孩般,可不是?”
苏华风轻轻触了触指头的shi润,一笑,点点头。
尤嬷嬷这才没有再说什么。
大夫吩咐过,许仲延需得静养,几人没有多待,就从房中出来。
“我知道一位大夫,医术高超,我待叫他来看看姨父。”苏华风说。
许知瑜心内感激,道:“那便麻烦表哥了。”
不多时,燕王府来了人来叫苏华风回去,苏华风翻身上马,他回身对相送的许知瑜道:“有什么事,托人带话到燕王府邸便是了。”
得了这句允诺,许知瑜连忙点头,扬起娇嫩的脸颊,道:“好。”
苏华风紧紧抓着缰绳,手上露出来青筋。待她如孩子一般?
是啊,别忘了,她现在确实是个十三多岁的孩子。
一切还来得及,已经是第三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