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进宫之前,曾拜托过邻居家的林大哥逢年过节去她爹娘坟前看一看,但她还是放心不下。
对亲人的思念,宫里人的捧高踩低,还有要去和亲的惧怕和无可奈何,所有的情绪堆积在一起,那一日宋清辞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一个人偷偷哭着。
哭了一场,心情舒畅许多,她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不管怎么样,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她不会放任自己一味的难过和害怕。
后来除夕宴上,那些朝臣拍着庆隆帝的马屁。
殊不知,为了支付向东突厥等国的议和赔款,朝廷拿不出银子,就使劲的搜刮着百姓,上京以外的百姓承担着沉重的苛捐杂税,苦不堪言,辛辛苦苦耕作一年,家里的粮食全缴纳了赋税,为了吃饱肚子,只能将家里的孩童卖出去,当伺候人的下人。
河西、辽东、安南等地也被庆隆帝割据出去,变成了他国的领土。
可在这些人和庆隆帝的眼里,却是天下一派繁盛,国泰民安,歌舞升平。
宋清辞只是一个女儿家,她无法改变任何东西,那时候的她,甚至自身都难保。
对于宋清辞而言,除夕宴唯一的好处是她可以吃一些平时吃不到的东西。
宫里的人都知道她要去和亲,和亲公主指不定哪日就没命了,如此一来,便没人愿意讨好她这个公主。
尚食局也是捧高踩低的,刚开始的时候甚至克扣她的份例,膳食送来的时候都凉了,宋清辞想了法子,直接拿着证据告到皇后那里,后来尚食局才乖乖的将她每日的膳食完完全全的送过来。
但是其他的就不要想了,像那些花心思做的糕点,比如莲子蒸nai酪、香酥合意饼等,是不会给她送来的,她也只有在宫廷宴席上可以吃到。
那次除夕宴宋清辞看看歌舞,吃一吃美味的膳食,没人搭理她,她也乐得自在。
那时候她坐在最边上,没有人会将视线落到到她这么一个不受宠的、要去和亲的公主身上的,太子也一定不会注意到她,可能那位小姑娘另有其人吧。
裴云蓁又问了一句,“对了,清辞,去年除夕宴你可有见到三哥?”
宋清辞摇摇头,她很肯定去年除夕宴她没有见过裴行璟,而不是她忘记了。像太子这样矜贵清雅的郎君,她若是见到了,一定不会忘记的。
裴云蓁“哎呀”了一下,“真可惜,不然你早就认识三哥了。”
宋清辞笑了笑,没出声。
临近除夕那两日,太子和几位皇子常去寿康宫向太后请安。儿孙满堂,太后脸上的笑意都没下去,连带着胃口都好了不少。
有时太后、裴云蓁还有吴嬷嬷几人打马吊消遣时间,再拉上宋清辞。
虽然太后慈和,但宋清辞还有裴云蓁为了讨太后开心,也不敢每把牌都赢过太后,控制着,赢的少输的多。
这日,宋清辞又在陪着太后打马吊,太后的娘家人进宫觐见她,吴嬷嬷自然要陪着太后去,后来裴云蓁又拉来一个小宫女,但还是少了一个人手。
此时太子进来里间。
裴云蓁看见太子眼睛一亮,冲他招手,“三哥,你快来。”
太后临走前笑着道一句,“
清辞和蓁蓁陪着哀家打了好几日马吊,今个换一下,太子你陪着她们。”
裴行璟坐在宋清辞对面,宋清辞的视线不可避免的落在他身上。
紫檀木椅中,太子身躯高大,玉冠束发,身上的月白色常服绣着繁琐的花纹,劲瘦的腰间配着羊脂玉佩,袖口嵌金线,清朗如松下风。
太后不在,宋清辞和裴云蓁两人也没有必要再藏拙,她们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前几日跟着太后打牌,她们俩输了不少银子,今个可要从太子身上赢回来。
裴行璟是太子,可他即便是打马吊,也没有粗鄙之态,出牌起牌时,手指修长匀称,动作间透着优雅从容。
宋清辞和裴云蓁准备大展身手,然而有太子在,太子出牌时漫不经心,她们两个人却一连输了九局。
宋清辞嘴角的笑意变得勉强,太子太欺负人了。
和太后打马吊时,她刻意控住着,输的多,但总有赢的时候。再说了,输给太后,是她心甘情愿,这是在孝敬长辈。
但是裴行璟和她只相差五岁,算是同龄人,在同龄人面前难免会有争强好胜的心,总输给裴行璟,任谁心情也好不起来。
宋清辞本来觉得,虽然她棋艺不行,可打马吊绝对在行,而太子想必从小到大都没打过几次牌,肯定是她的手下败将。
然而输了九局之后,她才意识到,原来她连打马吊也比不过太子,这可真的是太打击人了。
宋清辞咬着唇,不太情愿的将案几上的银锞子推到裴行璟那里,太子那边的银锞子密密麻麻的堆起来,而她这边,只剩下稀疏的几个,像她一样可怜。
看着宋清辞不情愿的模样,裴行璟眼眸闪过几分笑意。
就在宋清辞以为太子这一局又要赢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