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娘子给世子熬的补汤。”
左虞看了一眼那盅汤,没动,淡淡道:“她倒是越发不拿自己当下人了,连我的人都敢随意使唤了。还有你,她让你送你就送?本世子的话,怎么没见你如此认真的上心过。”
云初十分赞同的点点头,问到了点子上:“那您的意思,这汤您是不喝了?”
左虞一窒,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爷什么时候说过不喝了。”说罢,捧起碗来,一饮而尽。
先有救命之恩,后又有赠药之谊,云初自认为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自觉还欠面前这位爷一谢。待左虞把碗放下之后,云初郑重向他福了一礼:“当日幸得世子相救,铭感五内。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是有能帮到世子的地方,奴婢愿尽全力还世子一个恩情。”
左虞不知道云初这句话是以一国王女的身份来说的,只觉得对一介奴婢而言,这话略显严重了些,倒衬得他像个别有所图的人了。
“本世子手上救过的人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若你执意要谢,便去把院子里的草拔了,看着有些碍眼。”
云初本想应是,转念一想,镜南堂的院子里她也算十分熟悉了,光秃秃的院子什么时候需要除草了。将信将疑的出门去院子里走了一圈,才发现那几株从清风阁里搬来的花草这几日因为她不在,疏于照料,已经奄奄一息了。
云初看着那蔫蔫的垂得长长的叶子,心头微痛,这可是她得之不易的药草,竟被这般暴殄天物了。幸好她今日来了,若是真被旁人当成杂草拔了,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得上这么几株了。
左虞画完手上的这幅画便停了笔,若是云初刚刚看了,就会发现,纸上的图案与那把匕首上的一模一样。左虞对自己的成果很是满意,正要喊人拿出去风干装裱,却发现刚刚还说要报答自己的人,不过是出门拔了棵草便一去不回了。
他正要唤人,扭身看向窗外的时候,院子里那一抹天青色猝不及防的闯入了眼中。
时值阳光晴好的午后,屋内清风通畅,并没有因天气愈加炎热而产生炽热之感,窗外的窈窕身影弯着腰极为专注的把那几株半死不活的草一根一根的用树枝搭着立起来,显然是在做最后的抢救。烈阳之下,那女子的脸并未生汗,反倒被太阳一照,越发白得透明,玉犹不及。
那腰的柔韧性也当真是好,从侧面看,与笔直的双腿协调一致,一个动作久了肩微微下塌,那腰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却仍保持着姣好的令人遐想的弧度。
左虞定定的瞧了一会儿,忽得翻身坐上窗棂,斜斜的靠在窗框上,冲着院子里聚Jing会神的背影懒懒开口:“你过来。”
那枝条总是难以固定,云初正惆怅着,冷不丁背后响起一道声音,吓得她没有防备,手一抖,接到一半的枝条——断了,彻底没救了。
云初很生气,松开手,扭头来瞪了一眼始作俑者:“世子爷若是不喜欢这几株草,便让奴婢把它们搬回清风阁吧。养在奴婢手上,总比过在这里受苦的好。”
这话左虞就不爱听了,什么叫这些草在镜南堂受苦了,难不成他堂堂一个世子爷,公务繁忙之余,还得额外花心思来伺候这些花花草草不成?
再说了,他难得心情大好的与她讲道理:“这草自搬进镜南堂以来,也是经你手照料的。你自己照顾不周,反倒把缘由全赖在本世子头上,你自己说说,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理论?”
云初只觉得处处狗屁不通,可惜一时没话反驳,想了想:“那奴婢还是搬回清风阁吧。”
“不准!”
左虞纵身从窗户上跳了下来,毫不留情的阻挠:“这花既到了镜南堂,那便是我的东西,不问自取是为偷,你是要当着我的面,偷本世子的东西不成?”
云初自小读的都是仁义信德,诗书礼仪,今日着实被这一翻强盗逻辑震得哑口无言,她抬手指了指那人,动了动唇,终是没找到足以反驳他的理由来。
左虞目的达到,施施然的又翻进了屋子,落地之后转身,双手撑着窗子,从里面探出头来,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示意云初:“继续。”
转身回到了书桌前,左虞心情极好的抽出一张白纸,正要继续作画,笔尖却蓦得一顿,眼前浮现一双清棱棱的大眼来。他侧头又往窗外看了一眼,那抹身影正好面对着屋内,这会儿似有所感,抬起头来嗔怒的瞪了他一眼。
左虞忍不住弯唇,心间满是愉悦。心思一动,提笔对着窗外的身影细细描摹,不一会儿,一个身姿窈窕,灵动狡黠的女子跃然纸上,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无暇却又好似包罗了人间万象,极其特别。
左虞盯着这幅画良久,好一会儿才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是多么的匪夷所思。有生之年,他左虞的笔下,除了行军布防图,竟也会出现娇柔造作的女子。
他眉头一皱,直觉这不是好现象,正要把这幅画撕掉,外面却突然间传来了脚步声,须臾间,腾铭已跨过了门槛。
左虞手一顿,快速把画卷了起来,扔进了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