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蔡克率先开口说道:“主公……我们听闻陆士衡被您斩杀。那陆士衡触犯军法,理应处死。可是陆氏族人对您忠心耿耿,从未有逾越之事,哪里有胆量谋反啊?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啊!”
司马颖看着跪成一排的大臣,因着他想起当年司马冏冷声斥责救助陆机的世家大族的后果,便做起戏来,眼泪婆娑的说道:“孤也深知,士衡不过是犯了军法,陆氏不该被诛杀。士衡还上书一封,孤也心痛如此大才陨落在屠刀之下。实乃孤之过……孤之过也……”
司马颖哭泣着,却因哭泣太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孟玖连忙扶着司马颖走入内室。
才入内室,孟玖轻声在司马颖的耳边说道:“主公,今日之事,一如当年齐王被人逼迫放过陆机之事。若再有亲王救下陆云,怕是,主公邺城美名转手他人啊。再说……”
司马颖抬眼看向孟玖,并未搭话,只是等待孟玖继续说下去,孟玖自然看明白司马颖的意思,便说下去,“主公,今日行刑之时,军中有人提到华亭鹤唳一如东门黄犬。这东门黄犬奴不知是何意。但奴听闻这陆机有一黄狗,名曰折耳,洛阳到吴郡来去不过五十天,实则是灵犬一只。”
孟玖说到此处,司马颖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东门黄犬!呵……好一个东门黄犬!
怎么?李斯有一只黄犬,他陆机也有一只!赵高是宦官,孟玖也是宦官!而他司马颖身为皇太弟,便是秦二世胡亥了吗?这是诅咒他司马颖执政不久,还是诅咒她司马颖不可能执政呢?
孟玖的话音又传来,只听孟玖说道:“主公,那孙拯脚骨都被磨出来了,还一直帮陆机和陆云兄弟开脱罪名。吴郡士子对陆氏的衷心,胜于司马王族,您不得不防啊……”
司马颖眼睛一转,冷声说道:“你们百人联名的证词可准备好了?”
孟玖一听司马颖的这番话,连忙堆起笑容,从袖口取出,双手呈上,“主公,这证词早就准备好了。还有我弟弟证明陆机谋反证词,这证词是货真价实的。”
“记得,今晚开始,孤要听到华亭鹤唳一如东门黄犬传遍军中,可懂?”司马颖的声音近乎咬牙切齿。
“是,主公,奴明白。”孟玖躬身说道。
“出去吧,那些人还等着演戏呢。”司马颖嘲讽一笑,扶着孟玖朝着外室而去。
☆、第一百八十章: 陆机之死卫玠反思
来到外室,司马颖红着眼睛看向下面泣不成声的众人, 眼神在卫玠伏地不起的后背停顿半晌, 终是移开,声音沙哑的说道:“诸位,孤方才听闻一词, 不解其意, 不知诸位谁可以解释?这个词叫做东门黄犬!”
“东门黄犬?”
“东门黄犬!”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当然明白什么叫做东门黄犬。这是李斯骂赵高当政, 指鹿为马,祸害秦朝的话,更是秦二世胡亥上位,秦朝国祚不长,国事晦暗的诅咒。
“诸位不知?那不如孤来说说如何?”司马颖看了一眼孟玖,孟玖连忙将证据举高。
众人抬眼看向孟玖手中的百人联名及孟超的遗书证词,只听司马颖继续说道:“诸位,洛阳大战在即, 长沙王的说客正在军中, 你们却要来这里哭诉败军之将!呵……你们且说说,这军中百名将领若不出诛杀陆氏一族, 拒不出战,该是何为?又是何意?孤又该如何啊……你们也该教教孤,东门黄犬之说,孤又当如何啊!”
就在众人缩起脖子的时候,司马颖厉声说道:“陆氏一族, 蛊惑众臣之心,实则大罪!罪不容赦!来人!夷三族!即可执行!所有人,有敢劝说者,同罪论处!”
司马颖一甩衣袖,转身离开,只剩下众人放声嚎哭,而卫玠头点地,他紧紧的闭上眼。
卫玠心想道:司马颖……你终究会被史书记上浓重的一笔,这一笔,怕是陆氏一族千古奇冤了。
此时帐营外,忽然飘起鹅毛大雪,坊间传闻,这一天白天大雾弥合,大风折树,平地积雪一尺厚,议论的人认为是陆机冤死的象征。
卫玠踉跄几步,回到自己的帐营,他知道很多事,他必须要整理好思路,他必须要弄明白静水下的深流到底暗藏什么样的玄机,而这些玄机之中,可还会有少年之时,他一步错步步错的死地。毕竟,他蠢上一次就够了,绝对不能,也就绝对不可以再蠢上一次。
帐营之中,他缓缓研着墨,眼睛瞥向九堡,九堡吩咐影卫布局好周围。这一次,卫玠要好好算算这一场陆机之死。
卫玠手中的梓豪细笔顺着他苍劲笔迹而走,他将所有的思路放在纸上,缓缓写着他的疑惑。
陆机之死的受益者是谁?这陆机之死的最终受益者看似是孟玖,实则是孟玖身后,教出孟玖说东门黄犬之人,而这个人该是跟陆机有仇。从陆机下狱到陆机之死,历经齐王司马冏、成都王司马颖,能一直希望陆机死亡的人,会是哪个?
齐王司马冏周围的人吗?如果真的是司马冏周围的人,那么这个人是如何恨上陆机的?是陆机写了禅位诏书,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