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姊姊长相有几分像谢杳,法纯印象格外深一些。
许是两人这般立在这儿盯着人看太打眼,法纯看见那位姊姊朝这边儿转过头来,看清了他们后,眼神倏地亮了一下,又迅速黯淡下去,遥遥往这儿行了一礼。
法纯感受到谢杳的手一紧,牵着他接着往丹房走,步履依然很急,却略有些慌乱。他十分有眼力见儿地没吭声,任由谢杳拉着他走离了那位姊姊的视线,思绪却转得飞快。
照这反应来看,两人该是旧识,只是闹过什么矛盾,是以不再来往了。唔,且那人一副理亏又歉疚的样子,多半还是那人对不起他师姐。
思及此,他乖巧开口:“师姐若是不喜那人,往后法纯便帮师姐看着,保准不叫你们遇上。”
谢杳笑了笑,“她常过来么?”
法纯点点头,“不过是师姐来得少,先前没碰上罢了。”
听他这话,谢杳不禁反思了片刻,清了清嗓子道:“往后师姐也会常来的。”
话说着,谢杳便快走到丹房,法纯知道他们定会有正事相商,便先自己抱着那一堆物什儿跑去玩了。
谢杳来到丹房的房门前,正要叩门,手刚刚抬起,门却自里头被打开。
沈辞立在门口,乍一与谢杳照面,两人皆是一愣。
这一幕被守着丹炉的净虚真人收入眼底,他咳了两声,语气里怎么听都心虚得很,对谢杳道:“天色不早了,为师知道你最近忙得很,还是早些下山回府歇息罢。”
谢杳一言不发,只看着沈辞,沈辞来拉她手,皱着眉头问她:“怎的这么凉?”
净虚真人自屋里送出来一只暖炉,叫沈辞早些带谢杳下山,免得天暗下来,路上不安全。这话交代完,他便眼疾手快地将门关好,一副世间纷争与我无关的样子,自去守着丹炉去了。
沈辞将暖炉塞进谢杳的手里,便领着她,往松山观外走。
一路上两人都未说话,直到上了马车,谢杳靠在马车壁上,抬眼看他,这才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沈辞避而不谈,只道:“不管我是做什么,这与你要做的并不相悖。杳杳,我始终希望你能处在这些事情的外围。你知道得越多,就会越危险,越容易卷进旋涡里,最后身不由己。”
这话说完,马车里是长久的沉默,一时只听见车轱辘碾过的声响。
末了谢杳紧了紧身上的斗篷,低声应了一句“好”。她知道,就算再对峙下去,他不打算同她说的那些也始终不会说。不如就这般轻描淡写地放过去,只要两人所为不是背道而驰,她都好说。
两人都坐在尚书府的马车里——他们如今还是不同时出现在人前得好,沈辞和往常送她回府一样,寻个不易被察觉的地儿跃下,只是在帘子掀起的那一刻,听见谢杳忽的说了一句:“阿辞,其实我早就在旋涡中了。”
第二日谢杳再见十三公主时,两人倒是再没端着——谢杳是昨个儿已暴露了两分,没什么必要再装下去,至于十三公主……谢杳暗暗思衬着,怕是昨儿太子同她说了些什么,竟说动她放下了硕大一个公主包袱,从往日的死气沉沉里蔓延出几分生机来。
谢杳最后陪同她参观的两天里,两人才得以真正放松下来去看一看这京城的种种。
议和一事在皇上坚定的授意下缓缓推进——因着谢杳和沈辞在里头安排的种种,偶或还有太子插上一脚,也委实只能是“缓缓”了,单是一项条款涉及的细节的敲定都得耗费几日,遑论还有双方争执不下的内容,压根儿快不起来。
腊月里,在宁王封地有人发现了一块gui甲,样式古朴却Jing致不似常物,那人没敢耽误,报给了官府。一层一层报上来,最后愣是报到了元明殿——皇上对这些玄乎其玄的东西向来爱好得很,是以满朝上下都跟着重视。
腊月二十六,这gui甲上的纹路被解读出来,好在那日在场的,除却皇帝和禀告之人,也只太子和谢杳了。
自那日后,gui甲一事就此翻篇,任何人不许再提,原因无他——那上头的纹样,十分不祥。
gui甲被皇上封了,知道此事的也只谢杳和太子,两人自是不会四处宣扬,可兴许是前一天还被珍而重之的gui甲骤然被皇上所厌恶,人们能猜出个大概,这消息还是悄无声息地逐渐蔓延开。
这样的“天兆”虽不常有,可也并非是头一回,且究竟是“天兆”还是“人兆”还两说,因着朝臣们也并未将此当回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谢杳:阿辞,其实我早就在旋涡中了。
沈辞:第25章中,谢杳有言,“这潭水浑,我也并非是想涤净了它。我答应你,绝不会耽于其中。”由此可见,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谢杳:你手中的小本本是什么?!这你都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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