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有一幅画卷铺在了她上头:“说人九文钱,你这红钱牵的不过就是一枝花。牧将军堂堂二品将军,京兆府尹三品官员也敢往上放,真是放肆。”
那人明显不服气,嘲讽道:“有本事你打开这画卷,让我瞧瞧你又是什么牌?难不成还是一宋江?”
“姐姐,您这样野蛮扯红线,也不知道是怎么打起来的招牌。”这位冷笑一声,转向李长空又换了个脸色,嫣然一笑,“李副将,奴家这次共为牧将军准备了三门良缘。俗话说的好呀,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甭管男方是否大富大贵,大权在握,重要的是能入得了牧将军的眼。牧将军南征北战,比我们这些窝在家里头嗑瓜子儿的女人可见识得多,不敢说奴家能将红线能牵到牧将军心里,只能说奴家千挑万选、尽心竭力为将军牵这三根良缘。”
一番话吹捧说得极为漂亮。牧青斐又不是铁石心肠,听到让她舒服的话,自然也抬起了头,好奇看了两眼。
正厅的视线现在全往那位红娘看去。她叉腰正了正衣领,一手抖开画卷:“武皇帝九世孙,与当今圣上同宗。五岁以诗成名,十八游历天下,二十六岁受皇上召见,入朝做太子伴读。牧家亦是书香门第,若牧将军择这根红线,想必今后定是琴瑟和谐,鸾凤和鸣。”
说完她偷偷朝牧青斐那处看了一眼,见她不为所动,当即又展开了另一道画卷:“将军再看,国师闻人煜,面如冠玉,风流高雅,年方二十四......”
刚说出闻人煜的名字,牧青斐的眼睛就看了过来,有些好奇。红娘大喜,又追了几句吹捧的话。
但牧青斐仍旧兴致不大,开口问:“下一个呢?”
这还是她进正厅后说的第二句话,让那位红娘Jing神为之一振,兴高采烈地打开了第三卷:“炎武候盛煦,正二品将军,骁勇善战......”
她话没说完,整个正厅跟着暗了下来,牧青斐黑着一张脸,问:“谁给你盛煦的画卷的?”
红娘被问得一时语塞,支支吾吾道:“奴家,这......”
“谁?”牧青斐又问。
红娘泄气道:“是皇上亲自给奴家的,交代奴家千万不能说漏嘴,不然要治我抗旨不尊之罪。将军,您得给奴家说点好话。”
李长空是知道牧青斐和盛煦的过节的,以为她这会儿铁定得翻桌子走人。谁想她听完以后,脸色反而平静了下来,松了口气:“原来是皇上......这要是盛煦那小子送的,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是她二十四年来最狼狈的时刻,全南易国的人陆续都会知道,她牧青斐择无良婿,奉旨相亲,八年来的英名顿扫一地。她能容忍全南易国无知百姓的指点,父母圣上的关怀,但她绝对容忍不了死对头的侮辱。盛煦要是敢,她就让他这死对头,变成真死对头。
正厅还有好些红娘,抱着一堆画卷没展开,牧青斐也无心看戏了,轻轻敲了敲桌子,有了个主意。
“青斐承蒙皇恩浩荡,得十位红娘一并Cao心终生大事,诚惶诚恐。看得出各位都是用心良苦,青斐不好偏袒,亦不能让各位心血白费。不如这样,各位可将今日推荐的相公,都写在签子上。青斐每日抽签定好其中一位,设宴相邀,以示诚意。”
别说红娘了,李长空的下巴也掉了下来。抽,抽签?
这不是闹吗!
果然,红娘们叽叽喳喳起来,面色不佳,小声辩驳。
“这......是否有些不妥?”
“抽签确实儿戏了。”
“是啊。”
方才那位红娘反应最为激烈。可以看出,牧青斐对她推的三位相公是最为满意的,眼见着伸伸手就能勾着圣旨,她自然不同意跟其他人一个签筒里抓阄。
“牧将军三思,每日一位,恐怕三个月也未必能见完这些相公。”
牧青斐摇摇头:“不是红娘说的,有缘千里来相会么?真要有缘,见一面便知道是真命天子。既然都是Jing挑细选,九十位人中龙凤的相公,我自然能找到个贴心的。”
红娘被说她得哑口无言。而她一开口,原本反对的红娘们,陆续开始倒戈向了牧青斐。毕竟牧青斐是看了她的画卷的,这要不是抽签,万一她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了,岂不是替她人做嫁衣?那还不如抽签来得公平。
闹哄哄吵了一阵后,抽签的法子便敲定了下来。
牧青斐捡了块梨花酥,看着她们吵着管家要来了签子与签筒,写好名字后,绑在了签子之上。
为了防止有人暗中动手脚,写字的纸裁得一样大小,贴在签子上的位置也大同小异,绝对不会有人动歪脑筋。
李长空趁着她们手忙脚乱,悄悄挪到了牧青斐身边,低声道:“将军,这又是什么办法?”
牧青斐悠然道:“这叫缓兵之计。”
半个时辰后,签子总算做好了,一个不落放进了签筒里。本来还有红娘想要试试手气,但迫于牧青斐的威严,一个个只好瞪着眼睛,看着牧青斐接过签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