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马车,紧接着又有一人从马车上下来,正是邵介的顶头上司殿前司指挥使傅坤。
说来也巧,这傅坤正是傅岸的嫡亲大哥承安伯府的大公子。
马车刚停稳,小门便打开了。
傅坤和邵介的身影没入夜色中。
满园幽静,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再没有旁的声响。
傅坤面色严肃,轻车熟路地穿过一道道长廊,邵介是第一次来这儿,但他性格沉稳,并不会多言。
吴提笑着站在廊庑下,抱臂笑着看傅坤:“傅大人今日得闲啊?好些日子没过来了,忙着娶媳妇儿呢?”
傅坤年底成亲,如今也忙得很。
傅坤笑骂地踹了他一脚。
吴提跳着躲开他,指指身后的房门:“主子在里头。”
傅坤凑过去,悄声打探:“主子怎么搬到这个屋了。”
“主子自然有他的考量,莫要多问。”吴提一脸高深莫测。
傅坤看他这态度,冷哼一声,敲门带着邵介入内。
吴提朝邵介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邵介虽不清楚他的身份,但还是抱拳还礼。
屋门关上,吴提斜靠柱子,回想傅坤方才的问题,难不成他还能告诉他,主子是为了方便和六姑娘约会才搬到这儿的吗?
邵介听着傅坤和书案后男子的对话,心中惊骇,垂眸间瞥见男子的仪容。
男人虽着青色道袍但难掩通身矜贵,腰背笔挺地靠着圈椅,手中把玩着一串念珠,目色沉静疏冷,气质斯文温和却又有一股不容冒犯的威严。
在瞥见他面容的时候,邵介正了神色,愈加郑重肃穆。
“大抵在十一月中旬,具体日子尚未确定。”傅坤凛声道。
陆修元点头,将手中的念珠放在桌上,翻阅傅坤递上的册子,道:“事情交给吴提安排,你先办自己的事情。”
傅坤“嘿嘿”傻笑一声:“按咱们的计划,到时候殿下已经回到东宫,要是方便,主子定要亲自参加属下的婚宴。”
陆修元牵唇,应下。
忽而记起一件事,郑国大长公主身子素来硬朗,若好生保养再活十年也是可能的,但年底赶回别宫时,感染风寒,缠绵病榻没熬两年就去世了。
“大长公主年纪大了,让她留在汴京吧!”
傅坤脸上闪过一丝惆怅:“祖母虽事事为我们考虑,却又奇怪的不同我们亲近,今日三弟定了亲,她老人家已经打算回别宫了。”
“老人家身子骨不好,莫要长途奔波。”陆修元并不是个热络的人,提点一句,已算是尽心了。
傅坤知道自己这个“表侄子”的性格,心中微暖:“我记着了。”
陆修元淡淡的“嗯”了一声。
院中突然传来一阵热闹的声音,却是女子的说话声。
邵介一直敛气恭敬地站在旁边,听着传来的微弱的声音,觉得有些耳熟。
陆修元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他,唇角微勾。
傅坤瞪圆眼睛,看向陆修元,眼里尽是震惊。慢慢的又变成了打趣。
陆修元面不改色地起身,淡声道:“天色已深,你们早些回去。”
傅坤像是撞破了什么大秘密,偷笑地点头。
他这侄子穿着素净的道袍,看着又斯文正经,谁知……
嘿嘿,也不稀奇,毕竟他少年人家,火气也重,就是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好福气。
陆修元警告地觑了他一眼。
傅坤不敢再闹,带着邵介出门,院外没了声音,邵介只以为自己方才听错了,转身间,邵介瞥见右侧多宝阁上的磨喝乐。
这个套着绿道袍的磨喝乐在这间布置陈设雅致的屋子里显得格格不入,心里不免有些意外。
走出屋门,廊庑下的吴提已经不见了踪影,院中静悄悄的,只这书房对面的屋子灯火通明。
直到上了马车,邵介才迟疑道:“殿帅,这位……”
傅坤拍拍他的肩膀,心道这小子倒也能沉得住气,正声道:“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好了。”
邵介似乎并未意外他会这般说:“殿帅也得让我知道这是何人,我才能安心办事。”
他虽隐约猜到了那人身份,但总有些不敢相信。
傅坤笑了笑,更得意自己的眼光,掀开车窗帘子,看了眼慢慢倒退的宅子,靠在车壁,闭着眼睛,慢悠悠的开口告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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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提手里捧着托盘,上面摆着长期以往备在茶厅的甜糖和果脯,手肘推门进屋:“道长那边来了人,还请六姑娘稍坐一会儿。”
“这么晚还有人?”姜杏之意外道。
吴提说:“就是,那人不懂事,这么晚还过来。”
姜杏之忙摆手,小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初一瞪了吴提一眼:“你别逗姑娘。”
姜杏之看看坏笑着的吴提,这下明白他在说笑了,提气轻哼,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