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沾着污泥,抿抿唇,他们主子平日里是最爱洁的一个人了。
子晋忍不住鼓起面颊,生气。
姜杏之浑然不知他的心思,站在陆修元身后先解了斗笠,除蓑衣之余,还朝他打招呼。
子晋严肃的小脸有些绷不住,也担心不理她会挨主子骂,嘴角扯了扯。
姜杏之觉得他甚是好玩,偷偷笑了笑。
陆修元余光看见她们两个的小动作,弯起唇角目光柔和,脚步微重故意弄出动静。
姜杏之回神,把蓑衣递给阿渔,跟上去,望着他的背影,眨眨眼,忽然觉得很熟悉!
一边想着一边微提裙摆迈进屋门。
“哒—”
姜杏之顿住了脚步,低头一瞧,地板上已经印上了个泥鞋印,慢吞吞地收回细腿。
尴尬得厉害,哪里还有心思想什么背影。
回头望了一眼,从石阶到门槛,印了一串儿的泥脚印,甚至还带着踩烂了的花瓣,一大一小,有元蕴道长的,更多的是她的。
再看看屋内光滑干净的地板,姜杏之眼前一黑,窘迫地往后倒退了一小步,元蕴道长是主人,自然可以无所顾忌的进屋。
可这儿不是她家,不可能有她换的绣鞋和绫袜。
而且她又是来做客的,总不好意思弄脏地板。
僵在原地,有斗笠蓑衣挡着,她身上很干净,小手拨弄裙子,试图用层层叠叠的裙摆遮住沾满污泥的木屐。
身后忽然没了动静,陆修元转身正巧看见她欲盖弥彰,小心局促地动作。
姜杏之脱了蓑衣整个人都小了一圈,陆修元暗叹一声,牵住她的胳膊,施巧力把她拉进了屋。
“哒哒哒”脚步声一阵儿凌乱。
姜杏之嫩白的娇面急得通红,清澄的眼睛竟含着一丝央求。
小姑娘看着软和没有脾气,骨子里却带着倔强。
陆修元想让她不用这么拘谨,可又知道急不来。
“那你就在门口站着?”陆修元垂眸看她。
姜杏之点点头。
陆修元蓦地笑了。
被她气笑的。
陆修元看着她的脚,不仅木屐沾着泥,她绫袜上都溅到了泥星,也不知脚没有没有shi。
若不问她,估计她也不会说,只会忍着。
姜杏之茫然地看着他转身独自往左边楼梯走去,看着他上了楼,消失了身影,
低下小脑袋,脚趾头在袜内不安地动了动。
很快又传来动静,姜杏之抬头,只见他手里捧着托盘徐徐下楼,姿态优雅。
陆修元:“这双木屐我穿过一次,绫袜是子晋新裁的,没穿过。”
姜杏之忙摆摆手:“这怎么可以?”
“嫌弃?”陆修元扬眉,意味不明。
明明他眸子还是温和的,可姜杏之却从中听出一丝异样,但她心思浅,没有深想,心中寻思她怎么可能嫌弃呢!
为避免误会,慌张地解释:“怎么会,不嫌弃的。”
“那便拿好。”
姜杏之手忙脚乱地捧着托盘。
等了半响,还是没有一点儿行动,陆修元心思一动,又去给她拿了一张椅子摆到门口,背过身不看她了。
元蕴道长考虑得贴心又周到,姜杏之觉得她要再拒绝就不识好歹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刻意压抑住的急促喘息声和细小的铃铛声传入陆修元耳朵。
陆修元眼底晦暗,望着不远处墨竹长瓶,转移注意力。
姜杏之弯着腰脱去脏袜,用还干净的袜口擦擦脚,穿上陆修元拿给她的新袜,犹豫片刻没把小铃铛放出来,绑好绫袜的系带。
她脚小和八九岁男孩的脚差不多大,穿着正正好,只是……
姜杏之手指轻抚袜口绣着的喜上眉梢纹样,没想到子晋这样的性格喜欢如此喜庆的纹样。
踩上陆修元的木屐,空荡荡的,大了许多,姜杏之得要用脚背绷着才能不让它掉落。
不过这样已经很好啦!至少干净了。
姜杏之弯腰弯久了,面庞充血,刚要直腰却瞥见陆修元依旧还穿着那件脏了的道袍。
他一直忙着照顾她,都没来得及收拾自己。
姜杏之趿拉着木屐,挪过去,小手戳一戳他的肩膀:“道长,你也去更衣吧!”
乖巧的模样,陆修元不经莞尔。
指指临窗而置的矮塌:“你去坐,等我一会儿。”
说完看她往矮塌走,才不急不缓地上了楼。
姜杏之到矮塌边,脱了木屐,上塌跪坐在小案几后,湘裙遮住小脚。
案几上的香炉冒着袅袅青烟,味道十分好闻,有些像元蕴道长身上的味道,清冽干净。
明瓦封的窗户,朦朦胧胧地透着光亮,雨水打在窗户上顺着瓦片淌下,雨势貌似更大了,天色也更暗了。
教人辨不清此时是黑夜还是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