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里后,又站定片刻,才快步回了兵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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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外书房,名乾帝已从宝座上走了下来,站在陆行的面前。
陆行一直都在求饶,甚至哭了出来,丑态百出,但没有得到名乾帝一丝一毫的回应,声音嘶哑,他也渐渐沉默,始终垂着头,但余光一直注视着眼前的这一抹明黄衣摆,冷汗一滴一滴下落,模糊了视线,眼睛都有些刺痛还是努力睁大,心绪始终高悬。
名乾帝垂眸看了他许久,忽然道:“当年任由你和老二一起玩耍,到底是朕错了。”
老二Yin狠,老四也跟着他学,幸好天资不够,只学了个四不像,蠢得有些明显,其他还好。但现在名乾帝觉得自己错了。
蠢而不自知有时候比Yin狠更可怕,因为你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在某个极其不适合的情况说出一些大张旗鼓的话。
陆瀚都比他好。
老五说话虽然也不过脑子,但他知道自己政务不行,所以他从不再政事上发表任何意见。
可陆行呢?
天资不够勤奋也无,只一味自傲自负。
“你告诉朕。”名乾帝痛心疾首道:“你刚才那些话,该说出来吗?还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你脖子上顶的是废物吗?”
“你告诉朕,你为什么会把这些话说出来?”
陆行知道这些话原不该说,便是要闹,也该私下和父皇说而不是当着大臣的面说出来,但———
“因为嫉妒。”
陆行忽然抬头,泛红的双眸看着名乾帝,声音哽咽,“父皇,因为儿臣嫉妒。”
嫉妒六弟一切事情都想着大哥,更嫉妒您把大哥的路方方面面都给铺好了!
陆行死死地看着名乾帝,他想象了很多父皇接下来会有的反应,独独没料到这一种,名乾帝神色淡淡的点评了一句,“嗓子都哑了,总算说了句实话。”
陆行瞳孔一瞬间的紧缩。
原来先前父皇一直不理会自己的求饶,是认为自己在说假话吗?是,那的确有掩饰的成分在,但自己确实是太过嫉妒失控了才说这样的话,那不是真心的。
就算七分假亦有三分真。
原来父皇从未信过?
“你不用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朕。”名乾帝此刻已经冷静下来,冷静到心都有些凉。
“你说嫉妒,你凭什么嫉妒老大?”
凭、什、么?
陆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难道在父皇心里陆昭早就是储君了?可既是这般,又何必做出一副公平竞争的姿态?自己这些兄弟算什么?踏板吗?
见他这般模样,名乾帝就知道他肯定又想偏了,他甚至气到有些想笑,就这脑子,还敢想自己的位置呢?
叹了一声,甚至有些有气无力了。
“一个兵部掌天下军权,一个户部掌国库重地。”
“朕偏心了吗?”
这点就是偏执如陆行也无法狡辩,摇头,“未曾。”
名乾帝再道:“朕没有偏心,朕把你们放在一个公平的位置上,几年了,你告诉朕,你有办成过一件让朕高兴的事吗?”
“自己能力不足还怪朕偏心?”
陆行下意识反驳:“那是因为儿臣的话在户部不起作用,他们都听钱戴的。”
“还在找借口,错的都是别人!”
名乾帝加重声音,“那郭林怎就听老大的话了呢?你自己拿不下钱戴你还在这狡辩,甚至你的情况比老大还好些,郭林正当壮年,钱戴已经临近辞乡。”
“这样的人你都压不住,还要怪朕吗?!”
“你甚至连小六都不如,小六才是真的一点根基都没有,但他在刑部这几天就是好好的,甚至今天李安说话还要看他的脸色。”
“你呢?你连钱戴的脸色都看不对!”
“这样的你,给朕偏心的机会了吗?朕凭什么去偏心你?啊?你给朕偏心你的底气了吗?”
钱戴那个老不死的怎么压?他甚至连你的话都敢反驳,而且小六是你放去刑部的,刑部从来都是你的一言堂,只要你一个眼神示意小六的日子当然就很好过。
这段话陆行没机会说出口,因为名乾帝从始至终都看着他的脸,见他仍旧满脸怨怼就知这些话他根本就没听进去,错的永远是别人,永远都能找到理直气壮的借口。
他听不进去任何良言。
“罢。”
名乾帝回身走上案台,“从今天起你就在你宫里专心看佛经吧,别出来了,希望佛经能治治你的无能狂妄。”
陆行还没从被禁足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听到了这最后四个字。
无能狂妄……
在父皇眼里,自己就是这么个人?
*
叶惊澜和钱戴一起回了户部,一路沉默,都不曾言。及至远远看到户部大门的时候,钱戴脚步忽停,似笑非笑的看向叶惊澜,叹道:“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你的胆子是真的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