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求得面呈机会,转达我拜会的诚意,记住,礼貌客气些。”
菀柳搁下汤药,接转信件,面有惶色:“您不是和嘉月公主……?”
晴容迟疑少顷,无法坦言自身梦中见过魏王,且从太子口中获悉传言,只好含糊其辞:“嘉月公主待人热忱,盛情难却,可我不能因此疏远乐云公主。圣意未定,两方皆不可得罪。”
菀柳侍奉她不到两载,但聪慧尤甚,只需半句提点,便领会其深意,应声退下。
晴容叼了颗甜香药丸,唇齿间苦涩淡去,心绪浮沉于此前东府那一幕。
彼时,夏暄用膳完毕,亲自引她回栖鹤园,态度彬彬有礼,如像对待老朋友。
踏着稀疏月影,丹顶·晴容·鹤随他行至院门,犹豫是否要来段“鹤舞”作别,人却被行馆侍女唤醒。
鸟语花香消失无形,微妙落空感持续至此时此刻。
她趁四下无人,铺开崭新宣纸,细细研墨,提笔作画。
写意笔法下,大片淡墨流云,残阳如血;左下方为楼台之巅,檐角如鸟斯革,立着相望的丹顶鹤与白衣男子,寥寥几笔,只占画面一角。
她不作题跋,未落款印,连同往日所绘的花林画师、炸毛大猫存放在带锁密匣内。
有些人,有些事,不可望,不可及。
···
上半夜,晴容睡得颇沉。
可到了寅时,缓解数日的咳喘去而复返,折磨得她痛苦不堪。
好不容易熬到清晨入眠,她迷迷糊糊成了小nai猫,半睁眼瞥见一素白寝衣的青年慢吞吞掀帘而出。
乌发披散,宽肩窄腰,边伸懒腰边哈欠连连,正是刚起床的夏暄。
唔……惺忪迷离,神态倦憨,太子殿下大梦初醒的样子,跟懒猫没差别嘛!
当夏暄解下寝衣带子,露出一截光滑的浅铜色肩膀,她猫脸发热,小心脏乱跳,赶忙用小爪爪捂住脸。
但众仆侍为他栉发戴冠、更换公服、加配玉带的声音,则尽收耳内。
等他洗漱完入宫临朝,晴容乖乖补眠,直到午后,才苏醒在卧房的雕花榻上。
梳妆更衣,自觉气息不畅,她正欲让桑柔到隔壁通知余叔,改日再约,不料余叔已推来一把木轮椅。
“小晴容,叔带你去长庆楼吃套四宝、鲤鱼龙须面,脆炸玉兰球、rou泥豆腐球、海鲜兜子……好不好呀?”
晴容目视他灿烂如孩童的笑容,心意动摇;再听那串听起来很美味的菜名,只觉腹中馋虫蠕动,悄然吞了口唾沫。
细观那简洁且巧妙的榆木轮椅,她语带惴意:“叔把余大哥的轮椅借来了?”
“是啊,”余叔满脸骄傲,“他日日黏在床上,轮椅怕是要长蘑菇啰!”
“明知他病了还丢下他,不大好吧?”
“他还嫌我吵……吵他睡觉呢!还凶我!”余叔憋嘴,如像受了极大委屈。
晴容赶紧劝道:“生病的人心情不好,在所难免。”
“平时也凶我!还抢我的糖!”
晴容一筹莫展,唯有改口:“好好好,咱们拿走轮椅,不跟他玩儿。.”
“嗯,”余叔点头赞同,重展笑颜,“反正他有妙妙!”
晴容想起爱猫,檀唇噙笑,传令让大夫和老妈子到隔壁打点,便在余叔、鱼丽、桑柔等人的簇拥下出门登车,前往长兴楼用膳。
···
黄昏,茶足饭饱的众人步行向东。
长街花香混着美食香气,远飘十里;沿路摊档接连不断,贩卖各色稀奇古怪的事物;更兼有各类杂耍、说书、讲史、算卦、纸画等娱乐,教晴容目不暇接。
诚然,大宣的繁华鼎盛已逾数百年,四方来朝,且文艺蓬勃发展,无论士庶,品味不俗。
难怪当初颜风荷会以睥睨之态看待她这小国公主。
由于咳喘复发,晴容气虚力弱,越走越慢,终归没再勉强,坐上轮椅。
比大伙儿矮了一截,只能瞧见攒动人头、摩肩接踵,还招致多方窥探议论,免不了意兴阑珊。
余叔自始至终处于亢奋状态,一张嘴从未停下,若非滔滔不绝谈天说地,便是在啃爊rou、干脯、鳝鱼包子、鸡碎串儿……
大抵觉察晴容话少了,他猫着腰矮凑到她身旁,双眼溜溜环视,嘀咕道:“小晴容,觉得无聊吗?要不……咱们直接去篱溪,溪边好多野桃树,每年花朝庆典,天上、树下、水里全是星星!”
晴容不禁诧异:余家叔侄在京无亲眷,终日藏身小宅院,以编织谋生,从无访客,为何对长兴楼名菜如数家珍,还熟知京中各处地貌风俗?
她总觉自己病得晕头转向,又被梦里怪事闹得手足无措,以致忽略了某些重要细节。
似触手可及,呼之欲出,却被时浓时淡的薄雾缭绕,难窥全貌。
花市大街灯火渐亮,晴容戴上覆有薄纱的帏帽,以遮挡路人目光,随轮椅缓慢穿行于城东人chao。